“你应该……也不想这样吧。”
凉风随着话音吹起纱帘,帘上身影一阵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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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设在九幽山坳。
风带着泥土腥气从草坡上吹来。十人合围的篝火堆点燃在沙石地上,窜天烈焰照得夜色红亮。
妘景到时,庆典已到半场。
饮了酒的将士兴致高涨,或围在篝火旁高歌舞蹈,或仰躺溪岸边赏月谈天。也有附近的九幽山民被热闹吸引而来,粗布麻衣夹在铠甲戎装之中,一起享受着这初夏夜晚片刻的惬意。
真好啊。
妘景来时已经听说,谢离带领的神兵势如破竹,三场战役,十日不到,便将九幽叛贼打得俯首称臣。
叛贼尽数扣押,清剿贼窝,严查始末。
九幽当地淳朴的山民其实也苦叛贼久矣。
谢离治军严明。九幽山民本以为会被谢离不由分说牵连,却没想他明察秋毫,体恤民心,绝不姑息一个叛贼,也绝不冤枉一个良民。
东荒神军在九幽呆了十余日,淳朴山民们见谢离并无恶意,也渐渐放心下来,甚至三三两两结伴来参加庆典。
妘景穿行在人群中,九幽乡音不绝于耳。
凉风混合着烈焰味道,钻入鼻腔。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所有人脸上那由衷的喜悦欣慰,她的内心也不由变得暖暖的。
虽然她恨谢离毁了她的良缘,虽然她讨厌谢离作为夫君的一切,但平心而论,作为将军、作为一荒战神,谢离近乎完美。
千鹤跟在后面,见妘景脸上终于浮起笑意,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攀了攀她的胳膊,
“夫人,你看,将军在那边。”
隔了很远,妘景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谢离。
挺括身姿,高出众人一截;他负手站在人群中,周遭众人就好像消失了一般,让人只看的见他。
他还穿着方才那件素淡的祥纹黑袍,只头上草草戴了一顶金发冠,雕刻有展翅欲飞的雄鹰模样。
他侧对着妘景,捏着一把三角酒樽,静静听着身前一名少年模样的士兵谈笑,不时点头应和。
妘景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篝火映照出的侧脸,平和淡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属于他的时刻。
妘景到底还是善良。她实在不忍臭着脸,叫大家看了笑话。姑且先忍一晚上吧。
这么想着,她还是走向了谢离。
然而,不等她靠近,谢离被另一群人围住。
领头的是一位老妇人,身形精瘦,微微佝偻,衣料像渔网一样乱七八糟披挂在身上。她牵着一位不到膝高的女童,身后还跟了三五位青年男子。
不知妇人对谢离说了什么,他背手藏起酒樽,极快的抹了抹嘴角,蹲下身,对着女童嘱咐起来。
女童很懂事,安安静静听着,不时讷讷点头。
谢离似乎很喜爱小孩,话过半晌,不自知的弯了眉眼。
他一手轻抚在女童额顶,一手摊开递到女童眼下。
妘景看不清他手里的是什么,只看见女童如获至宝一般,忙不迭的拿过谢离手中的小玩意儿,眉开眼笑的对着谢离和老人说个不停。
很快,老妇人带着谢离和三五年轻男子走远。留下女童在原地,痴痴玩着谢离送的礼物。
妘景遥望一眼远去的几人,左思右想,最终实在是耐不住好奇,走到女童跟前,
“小妹妹,方才那怪叔叔送了你什么?”
女童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
妘景趁机飞速瞥了眼她紧握的小手,却发现,居然是那颗封存九尾麒麟幼崽的琉璃珠!
拇指大的琉璃珠在夜色里散发着青绿色的幽光,晶莹剔透,妘景甚至能看见两只小小鹿角。
虽然她把灵宠还给了他,虽然是他求来的、是他的东西,但是,他……他……他怎么能,怎么能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不是怪叔叔,是谢离将军。”
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的纠正着妘景。
小小一张脸上,浅浅两撇眉毛认真的皱在一起,胸脯一耸一耸,看起来有些恼怒。
妘景想解释,女童却猛地紧握左手藏在身后,
“这是我的!”
她一面说一面又摊开右掌,
“这个才是你的。”
妘景有些懵。
女童的右掌中,是一颗几乎与方才所见一模一样的琉璃珠,甚至更逼真,小小鹿角上还能看见一圈浅浅绒毛。
“谢将军说,如果你来找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女童解释道。
还给她?
妘景拈起琉璃珠,忍不住皱起眉头。
女童颇为成熟的叹了口气,
“姨姨,看你如此貌美,好心劝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