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后的那段人生,顾南辞也曾设想过。
若是当初没有坚持梦想执意巡演,会不会身体情况好些?会不会多拖延一段时间,或许就有活下来的方法?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放下手边的一切事情,专心治疗吗?
可是没有如果。
她义无反顾的奔赴了梦想。
她也没有遗憾的奔赴了死亡。
然后如今,命运的选择路口再次出现。
“如果是你,治愈的把握有多少?”顾南辞思索后,突然开口询问。
宋知闲顿在原地。
目光再次闪躲,声音听来几分心虚,顾而言他:“反正……肯定要比半年时间长!”
顿了顿,宋知闲激动道:“我们多努力下,你哥没准就回来了,或许他有什么方法呢?”
“当初,你还没在,你哥就找上了门,给我说过你可能的情况,让我开始做准备研究。”
“有些时候,你要相信一些玄学,他都能预料到这么久之后的事,谁说没有可能帮你——”
“够了。”顾南辞轻声打断。
她伸手,一张一张,将床上的资料收拢。
很慢,像是有强迫症一般,每一张都对齐,叠好,不时再次确定似的看一眼那检验报告上的数值,而后是让自己死心的自嘲轻笑。
宋知闲还在喋喋不休,不放弃劝说要带顾南辞去栾国治疗。
虽然,当初当保镖纯属是迫于顾南玦淫威,但是,是人都有感情。
说归说,骂归骂,自己还时常当着受气的沙包,哪里有用搬到哪里。
可这么久一起呆下来,并肩作战过,风雨同舟过,他也真的对顾南辞相处出了亦战友亦朋友的感情。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样聪明狡黠的鲜活生命,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
“顾南辞,辞妹!听哥一句劝,所有的权利地位,都是过眼云烟,命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我因为之前你哥给的资料,在这个领域也做过些研究,不算从头开始,成功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听话,跟我走,拖个一年两年的不成问题,没准还能等到你哥——”
顾南辞听着却笑了。
随时笑着,眼角却带了一丝殷红。
听着之前浑然不在意的语气,却在不知不觉处,双眼似蒙了层水雾,又透着让人心惊的艳红,目光伸出是看透一切后云淡风轻的释然笑意。
整个人就那样静静坐着,却像一只满是裂痕静待破碎的瓷器,铺天盖地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缱绻的声音幽幽传来:“一年两年?你说说,那是怎么个拖法?”
宋知闲刚要开口。
顾南辞带着回忆的声音娓娓道来:“每天在病床上,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却无能为力。”
“逐渐的,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坐在轮椅上,一天只有那么几十分钟能出去喘口气。”
“再严重些,连坐个轮椅都不被允许了。一个人望着病床的天板发呆,等死。”
顾南辞讲的很慢,那每一句话都是直击人心的叩问,仿佛真的经历过这样的生活,那种一天天看着自己衰弱的绝望。
一下就将宋知闲拉进描述的画面。
宋知闲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样的一年,两年,你觉得,拖的有必要吗?”
“我……”宋知闲咬牙,本能的想拒绝。
话到嘴边,望着那双带着柔意的黑眸,一时却说不出来。
很残酷。
但……这或许真的,是未来的事实。
“可是……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是……”宋知闲内心纠结,下意识想否定。
然后看到顾南辞摇了摇头。
她收好检验报告,放进宋知闲的手里。
蓦地,身体一下子觉得轻松了。
曾经假想过的如果问题,豁然有了答案。
“宋知闲,这份结果,你和我就当没看到过吧。”
“什么?你——”
“出去后,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对他们就说,只是受了小伤,没有大碍。”
“顾南辞!”
“宋知闲,这么久了,我也把你当朋友了。”顾南辞深吸了口气,眼底满是笑意,“既然是朋友,就该支持我的决定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歪理!”
难得的没有对宋知闲一再吼叫发火,继续眼带柔意的笑容:“而且,身为医生,也该尊重病人的选择和隐私不是吗?”
“正是身为朋友和医生,我才劝你——”
“宋知闲,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顾南辞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