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5个小时过去,已经是凌晨2点多,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没有一点变化。为了缓解用眼过度的疲劳,程斓将手机屏幕投射到电脑上,在电脑上查看。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几个小时的后遗症使她第一时间就瞄向电脑。原本黑乎乎的画面有了色彩。房间里开着灯,裸露上半身的阮兆钦正从画面里一闪而过,空调开启的滴滴声,接着是关门声。虽然她在画面里看不到,但能猜到阮兆钦正待在主卧里。现在是凌晨4点。见到阮兆钦一定程度上使她安下心来。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再次醒来是早上7点多。回到电脑前,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没有变化,客厅的灯亮了一夜。
3个小时后,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做些其他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跳了会儿绳,做个50个不太标准的仰卧起坐,躺着眯了会儿,泡了个澡,才稍微摆脱一点那种身体疲惫而精神亢奋的痛苦状态。吃完午饭,她干脆挑了一本书架上最厚的书—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看了起来。这本书她平时只在睡觉前翻上那么一两页。与枯燥的监视相比,这本书变得极具吸引力。
下午2点,阮兆钦终于再次出现了。他已经收拾停当,梳了个程斓从未见过的油头,穿着宽大的墨绿色印花衬衫,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手提包,正是上次程斓见过的那个。他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走出了画面。程斓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重又出现,啃着一块面包。他叼着面包,拉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几个装着东西的透明塑料袋。拍摄的画面清晰度不够,程斓看不清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阮兆钦只是仔细地看了看几个袋子,又把东西装了回去。他把剩下的面包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走到玄关。他转过身蹲下身子穿鞋的时候似乎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程斓感到他犀利而警觉的目光如同一道利箭向她射来,紧张得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不过阮兆钦毫无察觉地移开了视线。等他出了门,程斓像被抽光力气似的瘫在椅子上。她想起上次两人面对面时阮兆钦贪婪又凶狠的目光。
二
陆鸿声在咖啡店楼上的房间里一直待到晚上6点。下午有人来敲门,他躺在床上,没去搭理。正是客流高峰期,他猜想是楼下缺少人手,某个员工上来找他。三个员工,佩佩和麦哥是正职,许瑞谦是兼职。许瑞谦是化学专业的本科生。陆鸿声忘记了他来自哪所大学,反正是大学城里十几所大学中的一所。他的父亲是S大学教授这件事,员工们肯定有所听闻。目前这个无法验证、似是而非的传闻到底散播到了何种程度,他根本无法知晓。或许楼下的员工们已经从他这两天的异常举动当中察觉到了什么。
已经过了6点,他下楼来,快速扫视了一眼吧台,佩佩和麦哥站在工作台里闲聊,许瑞谦不在。佩佩看到了他,用眼神示意麦哥。陆鸿声不敢直视他们,匆匆地说了句“我有事,得先走了”,就撂下俩人不管,自顾自走了。
母亲应该吃完晚饭了。他从咖啡馆开车过去需要20分钟。他把车停到远一点的街边,步行过去,到达的时候,窗户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他按门铃等了一会儿,母亲果然不在。进门之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先去了一趟书房,书架上的书全被搬空了,房间显得空荡荡的。他翻了翻抽屉,只剩下没用过的A4打印纸、出租车发票和几只圆珠笔。很明显母亲已经整理过抽屉。
他从书房出来,去了父亲位于二楼的卧室。他还在读初中的时候,父母就分房睡了。他记得是因为母亲睡眠不好,父亲太晚回来,母亲每次被吵醒后难以再入睡。
父亲卧室里的东西也差不多都被清空了,房间正中孤零零的床架子十分显眼。衣柜里的衣服没了,床头柜里的东西也没了。他失望地走出卧室,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母亲。
母亲遛狗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陆鸿声摸黑在二楼的各个房间里穿梭,还得抽出空当朝窗外看看。他一无所获,越来越心烦气躁。旧手机、旧电脑等电子产品是不会随意丢掉的。他突然想起楼梯下方的杂物间,母亲平时会把淘汰下来的老物件放到那里,积累起来再一起处理掉。
陆鸿声回到一楼,打开杂物间的门,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按下。刺眼的灯光从低矮的天花板射下,亮得他眯起眼睛。他扫视着高高垒起、随意堆放的纸箱,发现左手边的四个叠起来的纸箱外表比较新,肯定是最近才放到这里来的。
他把上面两个纸箱搬下来,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是父亲工作上的文件。接着在第二个箱子里找,仍然是一堆文件,翻到最底下,惊喜地发现了父亲的手机和电脑。手机屏幕是黑的,开不了机,应该是没电了。他把电脑和手机装进自己的包里,将纸箱恢复原样。出门的时候似乎听到狗叫声,他头也不回地朝停车的那条街走去。
咖啡馆还在营业,他悄悄地从后门进入,回到二楼把自己关进房间。父亲的手机是Type-c接口,不能使用他的充电器,路上他特地拐到一家专卖电子产品的店铺买了充电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