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眉目含情,琥珀色的眼眸如琉璃,光彩熠熠地照过来。
她像是浑然不觉辛乙的醋意,手指在胸前缠着头发,扭了数圈又松开,语笑嫣然回答:“好不容易能见一次辛大人,结果您一点儿都不想我,倒是对其他客人念念不忘。”
辛乙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为什么他能带走你?”
冬雪漫步到辛乙身前,玉手拿过青瓷酒瓶,继续斟满酒道:“因为他给的钱足够多。”
她放下酒瓶,手指猛然被辛乙握住,冬雪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垂眸生涩地看着他。
辛乙头未抬,低声道:“我出一倍的价格,你跟我走,如何?”
他的手握的很紧,冬雪温凉的手指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她掩在面纱后的唇勾起,低头一根根掰开辛乙的手指,道:“不可。”
“每一位客人于我都是衣食父母,我怎么会因为钱而得罪呢。”
她声音越来越低,怅然消失在夜色里。辛乙拳头虚握,心中涌起一丝不甘,他背靠萧霜,亦是东林双绝之一,走到哪都是人群中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素日习惯被另眼相待,然而在庄家这里,他和其他人并无区别。
都是一样的,衣食父母。
哼。
他面色阴沉低头,握着酒杯,半晌不言。
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辛乙迟疑抬头,见庄家扭头,背对他抬起手臂擦拭眼泪。
辛乙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还未生气,怎么庄家就先哭起来了?
他终于站起,垂眼抬起庄家下颌,用拇指拭去她眼下泪水,声音柔了半分:“不都是一视同仁吗?怎么哭起来了?”
庄家哭的梨花带雨,双手掩面啜泣,辛乙见她如此,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他手臂抬起,手掌在庄家肩头屈了又张,最终还是轻轻放在庄家肩头,往怀里一带,庄家头发的香气带着体温,温香铺怀,惹得辛乙心头一荡。
“好了,别哭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辛乙胸口一紧,低头,见庄家抓着他的衣服,泪眼婆娑道:“辛大人,我舍不得您,您不要离开我好吗?”
辛乙见她眼眶发红的模样,早已忘记了自己要今晚来赌坊的目的,手臂轻微用力将她抱紧,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
辛乙暗自起疑,按理说庄家是苏筱筱一手安排,苏筱筱失去对赌坊控制,庄家也理应自由才对,怎么她仍在赌坊处处受制?
莫非,控制庄家的,另有其人?
待庄家哭声渐歇,辛乙摸着她的背,问道:“你有何难处,不妨跟我说说。”
庄家含泪咬唇看着她,正欲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然想起。
“庄家!出来接客了!”
庄家猛然抬头,拿起桌上的面具给辛乙戴上,门外砰砰作响。
“开门!开门!”
庄家擦净眼角泪水,缓步走到厢房门口开门,一高一矮两人立在门口,不耐道:“磨磨蹭蹭!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吧!”
“你是谁?出去!”
其中高个子男人颇为不耐,言语逼人,辛乙握拳,正欲上前理论,被庄家扯住了衣袍。
“辛大人,您先回,我不会有事。”身后的声音颤抖,破碎。
辛乙犹豫间,竟被高个男人毫不客气地推搡了出去。
“砰!”地一声想房门关上,带来一阵疾风扬起他的额发,辛乙看着雕花门框,咬了咬后槽牙。
***
夜已深,辛乙在竹林外抬头。
私家赌坊二楼闪着昏黄的光,一道玲珑优质的身影靠近,开了窗,他对上庄家如水般的眼眸,顷刻间,另一个男人关上窗。
人影离开窗,只剩下昏黄的光。
辛乙眸色暗淡,转身离去,消失在竹林深处。
冬雪靠在榻上,扯掉面纱,手指卷着头发,懒洋洋道:“辛乙走了。”
王子义揭开面具,握在手上,歪头打量着冬雪,片刻开口:“你和庄家,的确长得像,特别是眼睛,刚刚带着面纱的时候,我都未识出。”
冬雪忽闪着娇媚灵动的双眼,笑靥如花道:“王哥,我表现还不错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冬雪,道:“不错,辛乙今晚是上钩了。”
“那是,方才他已经向荣闫打听赎身的事!”李福在王子义身后,大声道。
王子义蹙眉用面具敲了下李福的头,转身道:“走了,回去还要跟领主汇报。”
“诶~王哥~,别忘了在领主面前也为我美言几句!”冬雪在两人身后喊道。
王子义脚步微顿,背对她挥了挥手,与李福两人一同离开了私家赌坊。
马车摇晃,李福问道:“王公子您说,领主昨日带回的,是真的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