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临不久前犯了一个小错来刑堂受鞭罚,刚好从刑堂的刑狱出来,一眼看见外表宽容软和,实际上内里十分骄傲的桓知衡,他曾经的同窗。
桓知衡拿出一柄玉如意赠给刑堂的冷阎王,讨巧话不断,可冷阎王收了玉如意,还他一鼻子冷灰。
他笑容依旧,但熟悉他的章临知道这笑底下隐忍着挫败与黯然。桓知衡还是没变,什么事都会独自扛下,不发一言。
他看着他整理情绪,再次上前。
这时,刑狱里又走上一人,是公柘宗主,章临往后退一步,让自己躲得更加严实。
宗主神速,眨眼就到桓知衡的面前,严词厉色阻止他,而桓知衡面色如常,毕恭毕敬问好:“桓知衡拜见宗主。知衡知道妖邪之事事关重大,但能否让我见一面延昭,只求一面。”
话语中透着誓不罢休的固执,让章临想到从前,他们初到剑宗,面临剑冢选剑时,桓知衡亦决绝地与他拜别,背对剑冢,面对夕阳,走向一条所有人都歧视的路。
若那天他能走进剑冢,今日是否已经到达合体,而不是初升元婴?毕竟他的天资比他好上一大截,章临垂头苦笑,愚钝如他,借本命剑的帮助,如今也浑浑噩噩地修至合体,更别提一向聪颖的桓知衡。
他愣愣驻足许久。
等再抬头时,宗主没了身影,而桓知衡浑身是血,踉踉跄跄从刑狱走出,跨过刑堂的门槛,倏地晕倒。
“知衡!”章临狂奔出去抱起他,“撑住,我带你去找宁微。”
桓知衡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章临的手,脸色惨白,气息虚弱:“章临,许久未见,你可安好?”
“告诉元如······延昭他没有勾结妖邪,定要查······查清真相。”
·······
宁微凭借公玉奉天给的玉牌在丹峰请下一位丹师后,急匆匆赶回尘峰。
许多人围在桓知衡的竹屋,他们见她回来,全部泪眼婆娑,主动退出一条路。
“师妹,求求你一定要救回师父。”求救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宁微脑子忽地一片空白,她冲进竹屋,看见桓知衡出气多进气少地躺在竹床上。
她停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放佛再次看到老师躺在白色病床上被护士用白布缓缓盖住青色面容的景象。整个人被恐惧的阴影笼罩,浑身冷得发抖。
她带回的丹修反而利落地进入工作状态。丹修用灵力检查桓知衡的身体,眉头紧缩:“奇怪,刑狱雷刑对元婴修士一般不会损伤本源,而他身上的伤,明显是经历刑狱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的痕迹,但为何他的本源损伤如此严重,怕是无力回天了。”
他下了结论,程信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庸医,你才无力回天!不准咒我师父!”
段元如面无表情拉住他:“程信,不得无礼!”她上前从程信手中救回丹修,赔礼道歉,而后问道:“这位师兄,真的没办法了吗?”
陆饶唰地腿软,差点跌倒,稳重全无地抓住宁微:“师妹,救救师父,我们只有他一个师父。他捡我回来,他看着我长大,他就像我的父亲,我不能失去他。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想看见我,我即刻离开尘峰,求求你救救师父。”
越说越哽咽,他无力地抓着宁微,缓缓往下滑,最后他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仰头,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木板,卑微至极地唤道:“师妹。”
宁微恍恍惚惚惊醒,她僵硬绕过跪地的陆饶,开启经络检测仪,靠着肌肉记忆为桓知衡进行检查。灵力干涸,经脉焦黑,突然,她顿住,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桓知衡丹田里,抱书而眠的元婴上爬满蛛网似的裂痕,宛若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耳边响起嗡鸣,吞噬理智,而脚底似是出现一个无底洞,使她坠落。
她绝望地发现,她那么引以为傲的针灸无法治愈碎裂的元婴。
她找不到办法。
或许在以后,她能够钻研出治愈的办法。
但现在的她,无计可施。
“也许有一种丹药能够救他。”丹修思忖良久,对段元如说,“传说中的天品固元丹,能够固本培元,修复元婴。”
“但我们有两个难题,一是固元丹的主药,需要万年以上的长生果,此果千年一结果,极难保存,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品,据我所知,现在唯有宗主公柘保存有一颗,但宗主把它列为了琳琅秘境试炼的魁首奖励,所以你们需要赢得试炼赛,取得长生果。”
“二是炼制天品固元丹的丹修,目前只有我丹峰峰主,他特别厌恶宁医师,宁医师归属尘峰,所以你们想请他出山,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