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缠绕着的一缕短发,发梢被抚平后马上又弹起,缠住小指。春千夜没有动弹。
“所以……你生气了吗?”
……啊。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些天,我一直很困惑。成为恋人的真一郎,除了理所当然地使用着喜爱与亲昵的语言之外,态度纵然比以前更热情,本质上却似乎没有很大的变化。那究竟是因为他误解了发小与恋人的感情呢,还是因为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在用另一种目光看待我……我的心在这两种猜测中见震荡摇摆。
可是春千夜是这么说的。如果,他连最信任的同伴的约会都无法接受,所以在刺激之下对我表白了……如果是这样。
(我很高兴喔……。)
哪怕收回手拼命想挡住止不住笑容的脸,发热的眼眶也在手指的缝隙中没能逃过春千夜的视线。还是小学生的弟弟露出了宛如作业全部合格似的如释重负的神色,他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这样啊……雪枝,真是太好了呢。”
“……春,过后要对若狭道歉喔。”
“没关系的,他是共犯。”
“咦……”
那个人居然会主动参与进这种麻烦事里啊,为了帮助好友而采取行动吗。我还不至于为此而擅自认为对方也认可了我什么的,多半是因为他觉得不该干涉真一郎本人的判断吧。
最初只有黑龙集会上的一面之缘,但高一那件事发生后不久,却意外地在学校附近看到了今牛若狭的身影。
不会随意暴露自己无聊的一面的人。基本上被动却意外地具有攻击性,总体来说不难相处的人。千寿不再常来佐野道场,如果有若狭和弁庆帮忙照看,就可以放心了。
说起来,八月份之后,对于春千夜继续和万次郎来往的事,千寿罕见地和武臣态度一致。受到严重的伤害,作为家人反对才是正确的吧。或许我只是害怕被讨厌,所以才不敢否定,可是至少每一次,春千夜看起来都很开心。
(我会看着他们,所以……)
刷啦——
障子被人拉开,道场里的热气涌向后背。
“雪姐——!以后就是艾玛的姐姐了吗!”
“雪姐是不是生病了我很担心你。”
“万次郎,我没有生病。呃,艾玛……我一直都有把你当做妹妹喔。”
“绝对是生病了,影响这里的大病,不然为什么会答应真一郎,太不对劲了。”
万次郎从春千夜和我中间的空档伸出手来,贴了贴我的额头。
“不对劲是指?”
“表白永远不可能成功才是真一郎啊。”
“Mikey对大哥好过分!……虽然确实不可能成功吧。但雪姐最好了才不是生病呢。”
佐野家的兄妹两人一人抱住一条胳膊。春千夜把万次郎往后面挤了挤,在走廊地板上盘起腿坐在正对面。
我看着眼前燃起好奇心的三个小孩,后脑勺微微渗出冷汗:“圭介呢?”
“不知道啊——”
“跟Mikey打输了加训中。”
“那个笨蛋啊。”春千夜不知想到什么,摇摇头。
“到底喜欢大哥哪里啊……”
“不过,真一郎君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啦。”
“虽说如此但感觉怪怪的嘛,作为男生来看待的话。”
“看吧?连艾玛也这样说。”
“呐——”x3
整整齐齐转过来的三张小脸,眼睛亮晶晶的。不彻底坦白的话他们绝对不会罢休……是这样吧。
我苦笑着举起白旗。
“不是因为什么优点……要说优点的话,世界上还有很多拥有相同特质的人。温柔的人有许多,温柔又有责任感的人也数不过来。但是,也不是说这些人出现在眼前就会喜欢上。还有比那些优点更特殊、更无可取代的东西……那是「喜欢」的情绪里,比其他都要深刻的自私的部分。”
电话响起就很开心,期待电话的时候也心情喜悦,距离拉近,却会因为极其微小的变化而紧张不安。那些不准备对他讲述的事,也格外有动力地想要做得更好。买到价格划算的食材、小测取得进步的成绩,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也想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夸奖。如果能经常见面,自己肯定会对他撒娇个没完。但纵使地理上存在间隔,这种忍耐的感受只会反而让喜欢更加强烈……那并非因为真一郎是个把打电话当成约定信守承诺的人,还擅长理解别人的优点再加以称赞。这个人「唯独对我如此」、「唯独被我捕捉到」的,是在我注意到他特别可爱之前,已经牢固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事物。
细数下来,居然没有什么不能对八九岁的小学生谈论的东西。莫非我们在谈小学生的恋爱吗。这一发现不禁令我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我还是在思索之后,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