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梦境中,隐隐传来刘大花的声音。
李南卿睁开眼,迷蒙的微光映入眼中,照出一片模糊的天地。
她看见刘大花赤脚站在一汪湖水中,身上吊着那枚貔貅坠子,金光灿灿,十分地惹眼。
李南卿有片刻的失神。她目光聚焦在那片闪烁的金光之上,半晌,才痴痴地回了一句。
“不会的,曹春宜不会怪你。”
刘大花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肯定,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她手里摩挲着那枚金坠子,自顾自地絮絮叨叨。
“是了,娘亲才不会怪我。她以前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现在……”
说到一半,她略显粗犷的眉梢忽然拧起,面色阴沉下来,弯下腰,伸出两手在脚下那汪水里搅弄起来。
李南卿目光顺着她的手落到那一汪盈盈水波上,这才看清,那东西原来并非是什么湖水,而是一滩浓稠黏腻的血。
刘大花捞了半天,直到血水溅满了她的衣衫,才从血湖里抽出手来。她两只手中都紧握着什么东西,糊满了血,让人看不清楚。
直到刘大花站直身躯,李南卿才隐隐瞧见她手里提着两个人形。
一大一小,滴垂着鲜血的两具身体。
刘大花看看左手抓着的小人儿,“这是我五妹妹”,说罢,她又提起右手的,脸上神色怪异,扑哧笑出声来,“这个,是我最漂亮的幺妹”。
而后,她恶狠狠地将那两副躯体掼进血湖里。
鲜红的浪被激起,在一片猩红色上泛出黏腻的涟漪。血腥气更重了。
“没事的,最不值钱的两个死了,我还有二妹妹、三妹妹和四妹妹。”
刘大花屈起自己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着,又说道,“以后有更好的人照顾她们,娘亲一定会放心的。”
说罢,她咧嘴朝刘大花留了最后一个笑。
那只金貔貅周身光芒四起,不过片刻,万丈光辉便将刘大花吞没。灿烂金光中,她变得愈来愈模糊,成了一道漆黑的人形剪影。
直到最后,连剪影也被刺眼的光照吞没。
梦境中,只剩了一汪猩红的血湖,和湖面上那只金光四射的貔貅,隐隐地化作一幅夕阳落日湖面的模样。
天地间,再也听不见刘大花的声音。
……
李南卿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刘良那间农宅里了,而是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
她疲惫地扭头望去,看见细丝做的床帘,以及精心雕花的木床板。木床里侧镶嵌着一张圆铜镜,铜镜里映照出宋谦寻一张皎然的脸。
“你醒了?”宋谦寻轻声道。
李南卿顺着铜镜反照的地方望去,一双凤眸对上了镜外真真实实的宋谦寻。
“我在哪?”
一个相当实在而又过于普通的发问,宋谦寻微笑地答道,“在府衙里。”
李南卿扭动一下身躯,带着被子一起窸窸窣窣地响动了一下,声音很轻,“大花呢?”
宋谦寻略微顿首,静默片刻,才答她,“大花在梦里走了。”
李南卿已经预料到了如此结果。她在锦被里将自己团起来,闭上眼,重新开始回忆刘大花生前最后的模样。
以及刘大花在梦中的一切。
忽然,李南卿猛地睁开眼,双眸中神色流转。她裹着被子直起身,看向床侧的宋谦寻,声音急切,“大花还有三个妹妹,都还在府衙后院吗?”
“在,我托了人照顾她们。”
李南卿伸出纤细的手指摁上太阳穴,揉动了一会儿,蹙眉道,“不对,大花最后还跟我说,会有更好的人来照顾自己妹妹。”
一旁的宋谦寻似乎神情愕然,“何时同你说的这话?”
“梦里。”
她不管宋谦寻会不会相信梦境之说,继续推算了下去,“大花说妹妹们有人照顾,李友全死之前的情形,或许也是在知晓会有人照顾他的母亲之后才心甘情愿服下那副春风销的。”
“是谁在照料他们的家人?”
李南卿这一句问话,将宋谦寻彻底敲愣在床边。
他招招手喊来陈随安,“去派人暗中护着李妈,看看有没有人最近频繁出入李家。”
陈随安领了命,一迭声地退下。宋谦寻似乎是又想起什么,连忙又招了一个衙役来,“李友全的尸体,还在义庄?”
“在,大人那日抬了回府,可不是特意嘱咐了咱,咱们一直没敢动过。”
“那便陪我去看眼尸体罢。”
说罢,他回身又看了眼床上锦被里裹成一团的李南卿,笑道,“李姑娘助我府破案有功,便在此好生修养,日后,我自会登门拜谢姑娘。”
李南卿眨巴了下眼,闷在被子里沉沉地“嗯”了一声。
***
时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