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乐安记得姐姐以前很喜欢弹钢琴,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还曾经因为姑父送给她一台电子琴而欢呼雀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舅舅家以后,谢姝再也没弹过钢琴,看都没看过一眼,不仅如此,甚至在他想学的时候,百般阻挠。
今天是公立假期,学校都放假,客人不会多,汪楠父母就关门歇业一天,谢乐安在自己屋里弹汪楠送给他的那台老旧的电子琴。他的手臂自从受伤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开始练习,胳膊使劲儿的时候有点不自然,但通过练习似乎可以弥补。看着所手臂上的伤疤,谢乐安又回忆起两年前受伤的时候。
当时他在医院里,手被包成了粽子一样,姐姐来看他,他悲愤地向姐姐控诉,是蒋仲勋指使人打坏了他的手。“妈死的时候,你答应过她要保护我的!这就是你保护我的结果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不让我弹琴?为什么让蒋仲勋打坏我的手?!”他失控地冲谢姝大喊。他永远记得当时姐姐听到他的话时的样子,本来满脸心疼和愧疚,可缓缓地,她脸上的表情就都消失了,变得僵硬和冰冷。谢姝盯着他看了许久,那阴森的目光让谢乐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犹豫着又叫了声姐姐。谢姝却突然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说:“我已经做到了对妈妈的承诺,我问心无愧。”谢姝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可似乎弥漫着死气,“你还想弹钢琴,那就离开这里,不要在我面前弹。”说完,她转身离开。谢乐安看到蒋仲勋就站在门口,姐姐离开的时候,他拉了她一下,但她甩开了,接着往外走。蒋仲勋看了谢乐安一眼,眼神中充满厌烦,没再理他,去追谢姝了。
表哥一向如此,冰冷冷的没什么人气,所以从小他就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反正舅舅和姐姐一直很爱护他。谢乐安已经习惯了家里的长辈最疼他,可现在,看姐姐的样子,她再也不要见他了?就因为他想弹琴?谢乐安抱着自己的手嚎啕大哭。
有个音弹错了,谢乐安从回忆里脱离出来,烦躁地敲了一下电子琴。“哎,你琴弹得很好啊!”汪楠敲了敲他的门,没等他回应,就推门进来。昨天喝了酒,今天汪楠也起地晚,刚爬起来就听见谢乐安的琴声。
“随便弹弹,已经很久不练了。”谢乐安丧气地说。
“我同学的男朋友就是音乐学院的,你要不要去那里的琴房练练?”汪楠突然想到她同学兼同宿舍的闺蜜徐韶欣的男朋友周琛是学音乐,好像也要经常练琴什么的。谢乐安看了汪楠一眼,发现她没等他回答,已经开始拿出手机联系同学了。他张了一下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拒绝。
下午,汪楠拉着谢乐安去见徐韶欣和她男友周琛。“没想到啊,几天没见,你就骗了个小奶狗来。”徐韶欣冲汪楠挤眉弄眼地打趣。汪楠一脸尴尬:“什么啊,他是在我家打工的。可是琴弹得可好了,我就觉得有点屈才,你家周琛不是学音乐的么?可以让他去弹弹真琴。我家那个破电子钱,他弹着怪可怜的。”
“还说不心疼,你看看都可怜上了。”徐韶欣笑着揶揄汪楠,“女人对男人上心,就是从可怜他开始的。”
“哎呀好了好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你懂不懂?”汪楠和徐韶欣打打闹闹地在前面走,周琛和谢乐安跟在后面。周琛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有艺术气息,他看看谢乐安,瘦瘦高高的个子,剃着寸头,看起来很帅很野,不像是学音乐的。“你学钢琴多久了?”他试探着问
“六岁开始。”谢乐安说。他小的时候想学钢琴,谢姝自己虽然不弹了,但并没有阻止他。真正抗拒他学琴,是在他上了高中,想考音乐学院的时候。
到了琴房,周琛说:“你先试试,我看看你的水平。你想弹什么?”
谢乐安坐在琴凳上,用手摸了一下亮得反光的钢琴,似乎在怀念什么,但时间很短,他就打开钢琴:“随便,什么都行。”
周琛从钢琴上拿了一本帕尔第的第二册:“要不弹这个?”巴赫的复调曲集是钢琴专业常用的练习教材,周琛也不算难为谢乐安。谢乐安拿过曲谱,随便打开一页,看看就开始弹。
汪楠是听不懂啥,就觉得谢乐安弹得挺好的。谢乐安弹了一页,就停了下来,用右手去揉左手小臂。汪楠赶紧对徐韶欣小声说:“他左手受过伤。”
“你这真弹得不错啊,左手稍微力气弱一点。”周琛有点惊讶,“我其实是学作曲的,钢琴不是特别专业,你应该来我们学院学习。我给你找个老师看看吧。”周琛人挺热情,但谢乐安想了想,还是婉拒了,“还是暂时不麻烦了,我其实就想弹琴,当初医生说我的左手恢复得还行,但是如果想继续弹,得慢慢练习恢复状态。”
“那行,我最近在外面接了个活儿,正好琴房预定的时间用不上,我给你留个时间,还有我电话,你有事儿就找我。”周琛也很痛快,把自己订的琴房时间写给谢乐安,然后大家互相留了电话。
周珅要上课,送他们到校门口就离开了,谢乐安要给汪楠家的小吃店采买点东西,去了另一个方向,剩下汪楠和徐韶欣往学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