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乐安神情紧张,他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拉着汪楠,谨慎地躲在阴影里向外张望,看到蒋仲勋的车子离开,他才对汪楠说:“你是坐那辆车回来的?开车的是谁?不会是蒋仲勋吧?”
汪楠觉得很奇怪:“人家算是我老板的老板,也是我同校学长,怎么了?你认识蒋学长?”
谢乐安惊讶地问:“你也是XX大学的学生?”
“当然啊,咱们市有名的大学不就那一个。”汪楠生气,“你放开我!把我手腕都拽疼了,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谢乐安赶紧松开手,把垃圾袋扔进路口的垃圾箱,回身对汪楠说:“对不起,我请你吃宵夜吧,算是道歉。”
汪楠这时候还真有点饿,于是雀跃道:“吃麻辣烫吧,就前面路口那家。”
两人到小店里点了一堆东西,本来汪楠不想让谢乐安付钱,但他坚持,她也就算了。两人坐在店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汪楠拿着两根筷子,一边搓着上面的刺,一边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为什么请我吃东西?”
“说了,向你道歉,手腕不疼了吧?”谢乐安拿过麻辣烫,挑了一块豆腐放在嘴边吹热气。
“你认识蒋仲勋?”汪楠干脆直接问。
谢乐安先吃了一口东西,然后才“嗯”了一声。汪楠瞪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说,可是谢乐安突然来了一句:“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大专生什么的。”汪楠的大学和本市的另一所普通大专重名,所以提到名字,要专门说是XX大学,别人才知道是哪一所。汪楠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现在是应该斥责谢乐安低估了自己的水平,还是继续问蒋仲勋的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要是他再说让她讨厌的话,她就扣他工资。
“你怎么会认识蒋仲勋?”问完,汪楠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
“他是我哥。”谢乐安面无表情地说。
汪楠咳嗽了一下,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吓的,青菜都从嘴里掉了出来:“什么?!你开什么玩笑哪?”她拿纸巾擦嘴,“你姓谢,他姓蒋,他怎么会是你哥?”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谢姝来,赶忙又问,“你不会有个姐姐叫谢姝吧?”
汪楠看她一眼,点点头:“谢姝是我亲姐姐,蒋仲勋是我们的表哥。”
汪楠这次真的惊讶了:“可是你的身份证上的地址,离咱们这里好远的,都不是一个省。”
谢乐安表情有些烦躁:“那个是小时候弄的,跟我现在和你说的没关系。反正我告诉你,你离蒋仲勋远点。”
“怎么了?”汪楠不解,“蒋学长人很好的,他在我们大学可有名了。”
谢乐安听了,露出一个极致嘲讽的微笑,甚至带着厌恶:“我是看你家人不错,你也是个努力用功的学生,我才告诉你的,你不要和姓蒋得多接触,真到出事的时候就晚了。”他用手指了指脑袋,“他这里有问题。他展露的那些美好的样子都是伪装的。我和他生活超过十年,他真实的面貌我比你清楚。”
之后,汪楠再问什么,谢乐安都没有再说话。回去以后,他看汪楠还是满肚子问号的样子,就最后说了一句:“不要惹他生气,拉开距离,减少接触就行。他对普通人一般没什么兴趣。”然后他就回屋,把汪楠关在了外面。他听到汪楠再门口踟蹰了很久,他干脆把灯关掉,她才离开。
躺在黑暗里,谢乐安摸着自己左臂上的长长的伤疤,陷入了回忆。
那天他又跟姐姐谢姝吵架了,还是因为钢琴的事情。姐姐说什么就是不想让自己学钢琴。他非常不解,也非常愤怒:“是,你长大了,不喜欢了,可我还喜欢啊。姜老师还说我可以直接考音乐学院,以我的水平......”
“你闭嘴!!!”谢姝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尖叫,然后猛地抽了谢乐安一巴掌,把谢乐安打懵了。他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他。谢乐安捂着脸,看着姐姐发呆。谢姝双眼通红地盯着他:“我说不许再学就是不许再学,你敢再弹钢琴,我就把你的手打断!”
后来,他偷偷地跑到音乐学院去找姜老师练琴,再后来,他晚上回家的时候遇到一群非主流少年抢劫,他包里除了乐谱,什么都没有,可他们不依不饶地要抢他的包,他呛了两句,对方一拥而上揍了他一顿,他的左手臂被狠狠地用木棍打了一下,除了剧烈的疼痛,他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当时他心里只是想着:“我的手,我的手!”
献血流过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表哥蒋仲勋的身影,听到他在打电话报警。电话打完,他走到谢乐安身边,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他。谢乐安哭着对蒋仲勋说:“哥,我的手疼!”
蒋仲勋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乐安:“是啊,你姐不是说,再弹琴就打断你的手吗?”
谢乐安完全僵住......
黑暗里,谢乐安的泪水,悄悄地流了下来,顺着眼角落到了枕头上,被枕巾慢慢吸收,仿佛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