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意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烛光映得她眼波轻晃。
谢惟清没有再应她,只是重复说着,“明早就送你走”,然后往厢房走去。
谢惟清逃避的态度终于也惹恼了林楚意。
“我不会走的!”
她怒喝一声,几步冲到谢惟清跟前,
“为什么要赶我走?你分明就爱我,你骗不了,你爱我!”
泪水早已染了满面,林楚意近乎嘶吼。
她本以为谢惟清又要沉默应对,正想展臂抱住他。
却不想,这一次,谢惟清终于一本正经的回应了她。
“是,我是爱你,”
许是因为他已经铁了心要分离,他承认得格外直白,
“我爱你,一直爱你,爱你入骨,爱你入心。”
他的目光坦荡平和,因为这爱意世人皆知。
然而,他却说,
“我爱你,可那又如何?不重要,我一点都不重要。你快乐安康、和美顺遂,才重要。
他哽了哽喉头,声音沉得几不可闻,
“我爱你,所以,你得去杭州,你应该去杭州。”
林楚意料想过谢惟清的爱意,却没想到沉重至斯。
她听得是又苦又甜,又悲又喜,百感交集。唏嘘泪水滑进唇角,堵在嗓子眼,她早已说不出话来。
“我……我们……我们吃柿子吧。”
词不达意,言不及心。
林楚意生硬的转换话题,
“徽州的柿子送来了,很甜,我去给你拿。”
她掩面跑开,一气儿跑到灶间,才松开手,抽泣起来。
林楚意前脚刚走,后脚,漆黑的院中传来窸窣声响。
谢惟清眉尾一挑,向着响动看去,目露责备。
来人见被识破,索性也不藏了,拍拍手掌,从道旁的石墩背后跳了出来。
却是方才被谢惟清送回驿站的永安郡主。
郡主望着林楚意的背影,啧啧喟叹两声,颇为相熟的抬肘抵在谢惟清的胳膊上,
“你等不到她安然去往杭州的,跟我走吧。”
苏美人确实是失踪了,寻找美人也确实是郡主磁性的目的之一。
方才,郡主意图招揽谢惟清帮忙,谢惟清也有心协助。
找到苏美人,证明他自己、林楚和其他所有受牵连的人的清白!
但他也料到美人失踪非同小可,他尚且自身难保,若是牵连到林楚意,他根本无暇顾及。
所以,他才那么迫切的想要赶在风暴来临前,将林楚意送走。
可惜,林楚意不走。
谢惟清无奈长叹一声,微启双唇,
“走吧,去会会这位柳家四姑娘。”
永南郡主有些诧异,
“今晚?”
“总比当着她的面离开要好。”
谢惟清见郡主仍是犹疑,皱了皱眉,
“快点。争取赶在她发现之前回来。”
他说着,拽着郡主的胳膊,两脚生风。
方才口口声声要送走娘子的人,此刻满脑子又想着要早日回来和娘子团聚。
永安郡主:好无语,好气哦。
还从没人敢对她这样无理,可她竟然不自觉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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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意拿着柿子回来时,院内已经不见人影。
夜风穿过朗道,仿佛还留着谢惟清的温度。
林楚意莫名心里一紧,本能的向府门跑去。
寂静黑夜已经没有任何痕迹。
林楚意连夜将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将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商行、码头、别馆、林府、甚至那艘烧得只剩残骸的画舫。
一无所获。
唯一的发现就是,永安郡主也不见了。
可任凭她想破脑袋、查遍记簿,也找不见这两人之间的任何端倪。
林楚意好绝望。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白夫人整日整夜的哭,
而这厢,谢惟清也没料到,自己会耽搁这么久。
柳家是冲着他来的,但谢柳两家无冤无仇,八成是受白家指使。
谢柳两家都是江南一带生意场上的人。谢惟清本来以为,拿住柳四娘,无论是讲道理还是赏鞭子,总能将危机化解。
却不想,柳四娘是个硬骨头。
郊外田庄的风带着潮湿的茅草味道。
谢惟清抵在残破柴门后,手里紧紧攥着从仆从手里夺下的木棍。
“公子,她什么都不肯说,小的才,小的才动手…… ”
浓稠的血滴落在脚下发霉的草垫上。
谢惟清锁住眉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