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个姑娘。”
紫袍员外郎当即阴沉下面色。
林怿周芸脸色也不佳,
“这位是小女楚意,家里的生意现在都是她在打理……”
林怿正解释着,苏槐打断了他,
“张员外,莫看楚意姑娘年轻,也算是久经商场的老手了。她的婆母白夫人徐氏,有事耽搁了还没来,白夫人可是杭州巨商徐家之女,赫赫有名,保准不辱皇命。”
紫袍员外郎仍有微词,苏槐心下焦灼,立马遣了脚程快的小厮赶紧骑马去接徐伶,又躬身道,
“员外郎放心,下禾郡刺绣绝对配得上皇家。在下走遍街巷乡间,精挑细选,才选中刺绣这沉稳端庄、精致秀美、又能代表皇家颜面的代表。”
“在下在江南东路这么多年,倾心栽培,可是一点一点看着技艺成熟、生意壮大的。”
苏槐窃窃埋低了身段,
“在下的姑娘在宫里还指着皇恩浩荡呢,在下怎么也得拿出最好的诚意来。”
紫袍员外郎听了这番话,觉得有理,心下倒也放下不少。他斜眼睨了苏槐一眼,苏槐当即心领神会,
“多说无益,不如楚意姑娘去拿些刺绣给张员外看看。”
他笑着摸摸了山羊胡,对林楚意道,
“苏某腆着脸叨扰张员外这么久,帮你们说好话,楚意姑娘可要拿最好的刺绣来孝敬员外。”
“转运使慎言,张某替陛下传旨,自然得替陛下验货。”
紫袍员外郎一声嗔怪,吓得苏槐赶紧点头哈腰。
说话间,灵悦已经端着匣子进来,里面放着师傅绣了半年的一方手绢。
林楚意在裙褥上擦了擦手,将手绢拿起。
紫袍员外郎在看见她指甲缝里的血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正想教育,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在后院响起。
是叶叔华,林楚意的目光僵了僵。
小隐,快落地了。
紫袍员外郎瞬间勃然大怒,
“何人喧哗!张某手里拿的可是圣旨,竟敢大不敬,即刻捉来!”
威严声音落下,他高高举起明黄圣旨。
厅堂里众人扑通跪了个遍。
林怿颤巍巍求饶,
“张员外息怒,是儿媳临盆,让您受惊了。”
叶叔华一声惨叫适时传来。
紫袍员外郎嫌弃的瞧了一眼林楚意手上的血迹,眉头皱得更紧。
林楚意吓得要死,却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看着哥哥嫂嫂被抓来问罪。
她抿了抿嘴唇,在后院渐起的哄乱嘈杂声中,硬着头皮劝道,
“员外郎,女娘拼死产子是世上最伟大之事,一时疼痛难忍,也是情理之中。员外郎宅心仁厚,又持陛下圣恩,相信员外郎能够体恤为人母的不易,远播陛下爱民之意。”
林楚意处处拿着皇恩浩荡胁迫,紫袍员外郎如何听不懂。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中仍是不悦,冷哼一声,
“转运使盛情相邀,陛下一番美意,林府喜迎麟儿,怪我,怪张某来错了时候!”
这下好了,躲过了大不敬的杀头之罪,却得罪了张员外。
以后进贡刺绣可都要跟这位张员外打交道,可如何是好。
林楚意话已出口,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转圜。
正焦灼时,一直在人后的许知安出了声,
“张员外哪里话,员外来得正是时候。”
他走上前来,笑眯眯的鞠了一躬,
“谕旨赐福,林府这个孩子,就这是福星降世。这娃娃承蒙圣恩,继承了林家手艺,世世代代侍奉陛下,陛下福泽绵长。这一切,都得多谢张员外牵线搭桥。您是林府的恩人,是下禾郡的恩人呢。”
紫袍员外郎知道许知安在奉承自己。但许知安左一个恩公,右一个福星,将他捧得太高,任何人都难以拒绝。
紫袍员外郎抖抖衣袖,
“是陛下为自己挑了一位小绣师。”
他嘀嘀咕咕纠正了一句,随即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兹有江南东路下禾郡刺绣,做工精湛,绢丝盈盈,美轮美奂,实属上品。特此采买刺绣,一应手续,依例照办。”
林楚意俯在地上。
不知何时,内院的嘈杂声渐渐微弱,直到最后,整座林府,只剩员外郎的声音拖得长长,回荡在她的耳畔,端重绵长,令人恍惚。
林楚意简直不敢相信,她经手的刺绣,居然成了贡品!
她居然可以向皇帝卖东西!
这简直是所有经商之人的终极梦想。
林楚意感觉就像一场梦,来不及兴奋,紫袍员外郎已经将圣旨递进她的手里。
“林姑娘,林老爷,以后林家刺绣就是皇家贡品了,可不能再卖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