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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儿简直太见外了。当初接你回府,为娘的就说过,无论你要什么,爹娘都满足你。眼下不过区区一件商船的小事,怎么可能不答应你。”
林楚意表面笑眯眯的,内心狂翻白眼。
事后好心,最是廉价。
既然事已定下,林怿索性直接同林楚意交代起来,
“林家有两艘运染料的商船,下个月中会到下禾郡。我会休书商队头领,让他们到时候直接停去码头。怎么停、怎么卸货,这些你们直接跟王叔商量就成。”
林楚意兴高采烈应下。
她感觉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浑身充满干劲,又提议道,
“要不要找人跟我去码头看看地形?毕竟第一次进港,可别出了差池。”
林怿也有些犹豫。
林楚意忽然瞥见了静立一旁的叶氏嫂嫂,心念一动,
“让嫂嫂跟我去吧。嫂嫂将林府打理得这么好,定然能干。”
“你嫂嫂可做不来那些。”
周芸回头警告的看了叶舒华一眼。
林家不同于白家,并不太认可女子抛头露面经商。而且,周芸需要叶舒华留在家里打理家事。
林楚意是有拯救叶氏嫂嫂的心思的。她觉得嫂嫂孤零零生活在林府,被婆婆压榨,终归不是个办法。
她很亲近大哥大嫂,很想帮助嫂嫂找到傍身的办法。她觉得,或许让嫂嫂管理林家的商队运输,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所以,虽然周芸拒绝让叶舒华去码头,林楚意仍不死心的看向嫂嫂,希望得到嫂嫂一点期待的反应。
只要嫂嫂有一丁点心动,林楚意都愿意再想法子劝一劝父亲母亲。
只可惜,叶舒华的脾性和林楚意完全不同。她冲林楚意坚决的摇了摇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神情漠然甚至带着些许厌恶,看上去是真心不乐意掺和这件事情。
“看吧,你嫂嫂真不行,也就只能管管家。”
周芸再次拒绝了林楚意。
无奈,林楚意只能带了王叔,去码头了解情况。
接下来的月余,林楚意每天奔波于码头,修缮船坞栈道,准备迎接林府的商船入港。
徐伶则每天往返铺面田庄,忙得脚不沾地,再没有谁提起上扬州的事情。
白府阖府上下都陷在欠债的阴霾里,只有白祈雄在草丕房子里睡得安稳。
三月中旬,林府运送燃料的商船靠岸,脚夫船员商户来往穿梭,吆喝四起。
林楚意混在杂乱人潮里,一袭柔纱鹅黄春衫,襻膊束起袖口,红绦绑起乌丝。她踩着一双红绸绣鞋,哒哒的跑前跑后,清点货品,张罗抬放,合算酬金。
三月的下禾郡快要入夏,已是暖意融融。芦苇水岸染上绿意,日光浮跃江面,热风阵阵。
林楚意忙了整整一日,一张娇娇的小脸曝露日头之下,晒得红里透亮,汗丝密布。
谢惟清来时,正看见她左手一吊银钱,右手抿住袖口随意擦在额角。她别过林府的王叔,笑眯眯转身向他走来。
斜晖笼罩在她的身上,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好像在发光。
“白夫人在忙,让我来看看。”
谢惟清不动声色的解释着,一双黑眸却似钉在林楚意身上似的,一眨不眨。
林楚意点点头,一脸骄傲的扬起小脸,将手掌摊开在谢惟清眼下,
“看,我赚了五百两银子。”
斜阳跳跃在她脸上,小姑娘眼睛笑得弯弯的,炫耀的心思一览无余,就好像在讨大人表扬的孩子。
谢惟清深知自己不能再看。他深吸一口气,咧嘴笑笑,一言不发往一处石垒的高地走去。
林楚意撇撇嘴,追在他身后,
“我知道谢大公子这样的大老板瞧不上我这点碎银,但我今天能赚到这第一笔银子,明天就能赚到第二笔,后天就有第三笔。我这法子真的行得通!”
谢惟清听钱朗说过林楚意的想法,开放码头,向过往商船收钱。
他知道这法子能行,但挣不到大钱,每艘船收缴那么一丁点,得积累何年何日才能让白家的日子好过起来。
况且,白夫人和林楚意都是亲力亲为的性子,为了收缴这些钱,一定日日守在码头,太辛苦了。
谢惟清觉得没必要。
不过,林楚意这一路接二连三遭遇打击,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精神抖擞,如此开心雀跃,谢惟清便就什么没说什么,甚至不自觉被林楚意昂扬的心绪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劳累大半天,还在这儿傻乐呵。行了,过来擦擦干净。”
林楚意沉浸在快乐的心绪里,闷头走路,不妨谢惟清突然停在石垒的矮墙边,直接撞了上去。
她直愣愣的抬头,谢惟清佯怒看着她,手里一柄宽大芭蕉叶,舀了矮墙边水缸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