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些自己很接受不了的事实比想象中要轻松,原来只要抱着自嘲和不值得的心态就可以完全说出来。
绮容不清楚自己难过的到底是什么,是在生气月蕊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自己实话,或者不顾自己的一切感受就决定要休学回家,还是在羡慕她的家人可以什么都不管就过来陪她吗?
好像都是。
月蕊真是被当做月亮和花蕊来爱护的人。
可是我呢?谁会爱护我呢?
绮容感觉鼻头酸酸的。
眼睛真的很难受……明明没有被风吹着,却忍不住想要流泪。
绮容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面对你周遭所有朋友家庭幸福的场景假装内心毫无波澜,努力地讨好每一个朋友然后再被抛弃……只是月蕊偶尔会觉得你有些用处所以也没那么反感你而已,最终她还是会觉得你是累赘然后抛弃你。
对嘛,我这不就是被抛弃了吗?
不是来自于任何一个副人格的声音,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话。
或许阿里亚娜说得对,到头来我只有我自己。
怕自己的眼睫毛真的挡不住自己控制好的一点点儿眼泪,绮容长舒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才发现陆羽明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
真是的,也不怕被我的秋千撞到吗。绮容抬眼看着他,想假装惊讶佯怒一句把话题带过 。
“是不想月蕊走吗?”陆羽明看着绮容,捏了捏她的猫耳朵,不知为何眼中也有些悲伤。
-
感染力这个词,陆羽明从高中刚开始学表演一直听老师说到了现在。舞台上他仍旧靠天赋吃老本完成一幕幕对手戏,从来没觉得谁能感染自己或者自己能感染到别人。
原来不是这样的,要认真爱人一次才知道,那个可人儿手一震眼一低都能感染到自己。就好像仙女的魔杖一点,木偶忽然有了生命,能说能笑也能哭。
过去的自己能演、能表达都算幸运,到了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手足无措居然都是常态。好讽刺,自己表现得像个木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块木头。
-
夜里的冷意终于侵袭进身体,近来的事情无需回想也被余震波及得无力披起日常中宠辱不惊的外衣。
“超级不想。”绮容说。
陆羽明希望自己此时眼神不是悲悯的,倒也无关系,绮容说完那句话以后就马上把眼神从他脸上挪开,看着放置在角落里在风中不住晃悠的摇摇马出神。
很想去牵她的手,很想把所有衣服披在她身上,很想把她整个人像抱公主似的抱起来,很想带她回家把她像小猫那样照顾——但是都不行。
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是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在她视线平行的位置捋捋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再摸摸她的头。
他确定了她在躲避,这样仍旧看不见她的眼睛,只看见微微颤动的睫毛。
眼前是苍白得同白玫瑰似的曼丽又脆弱的人,有刺也不管了。
“绮容,你真的太辛苦了。”他认真地说。
绮容看着角落睁大了双眼,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羽明。
陆羽明也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眶肉眼可见的变红。
这一句话完完全全戳到了自己的泪点,鼻子真的好酸好酸好酸。
泪腺与倾述的欲望都在膨胀,她知道自己只能选择一个发泄。
“绮容……”他手心的温度从脸颊、耳朵一直到后脑勺,动作温柔和缓,是自己以前在每一个痛苦的时刻都很想要的爱抚。
听到他的声音绮容却猛然低头,泪水完全无法控制地泛滥起来。她无助地看着眼泪顺着脸颊和鼻尖啪嗒啪嗒落在自己的黑裙子上面,啪嗒啪嗒练成一片。自己的手好像黏在了铁链上一般,不是动弹不得而是没有能力为自己擦一擦掩盖一下哭泣的痕迹——也许是因为身体都知道这些决堤的泪水也只不过是想要倾泻的九牛一毛。
我真的很辛苦真的很累,我永远都在为朋友无条件地付出但是得到的真的很少很少。
我也很想被当做月亮和花蕊一样深爱——甚至哪怕我只是一粒尘土,我也想被爱着……
“你能不能别看我……”绮容的下一句“也别碰我”还没说出来,便被终于无法忍受的陆羽明拥进怀里面。
谁能受得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样无助地流眼泪啊。要是陆羽明不赶紧抱住绮容,他恐怕也要为绮容没理由地哭出来。
“这样我看不到你了吧?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他一边紧紧地抱着绮容,一边用手掌爱抚着她的后背与后脑,有时是轻轻地拍有时是顺毛似的抚摸,没有多余动作和欲望的那种。
拥抱和爱抚对绮容来说永远是止痛片,一生都在自愈的绮容也沉默地流掉了这次分量的眼泪。
“要是冷的话手也放过来吧 。”陆羽明才注意到了绮容的手仍旧握着冰冷的铁链,找出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