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细的手握着一根断裂的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枝节末端偶尔碰到堆积起来的干枯树叶丛,还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宁岚蹲在一旁,一边机械式地划动手臂,一边盯着前方出神。“唉”,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长叹出声了。
十分钟前,她正安安心心地待在教室里,准备听选修课老师讲夏朝野史,下一秒,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就出现在了这片树林中。
冬日的林子,空旷冷寂,有寒风刮过林梢的低沉咆哮,夹杂着宁岚的哀叹,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一阵脚步声在前方响起,宁岚下意识站起身,循声望去,有人沿着小路走来。
那人身着白衣,青丝如墨随意地散在肩头。他逆光而来,看不清面容,只能见到宽大的衣袖与发丝顺着风飘荡。他的步伐不紧不缓,有种特殊的韵律,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恍若画中人。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宁岚的脑子里蓦地跳出来几个词。
“姑娘可是遇到了难事?”清润的声音在耳边问。
宁岚抬头,视线直直地撞入深邃的眼眸中。他长着一双桃花眼,明明是昳丽勾人的眼形,却被他身上淡然温雅的气息掩盖,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如春风拂面,和煦而温暖。
现在,这双好看的眼睛中,倒映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宁岚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到了刚被她用树枝刨出来的几个坑坑洼洼的洞。
她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树枝往身后一丢,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而后便认真打量身前的人,当注意到男人腰间挂着块玉佩,玉佩上明晃晃地写着一个“璟”字时,她突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
她好像明白眼前这人是谁了,书上是怎么形容的。
“司璟,姿容既好,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喜着白衣,腰挂一佩,上书‘璟’字,是其母所留。”
司璟愣了一下,迟疑地“嗯”了一声。
“啊,我是说,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司璟重复了一遍,奇怪地问,“你认识我?”
“当然!”宁岚在原地跳了跳,活动一下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双腿,没有想解释清楚的意思。
她似乎是整个人都穿了过来,身上还是穿越前穿着的雪白短款羽绒服和修身黑色长裤,随着她的动作,司璟也注意到了她这一身与众不同的穿搭。
夏朝的民风相对开放,对男女关系并没有那么设防,不会阻碍异性间的正常交流。但对男女着装有一定要求,在外都以长装为正装。像宁岚这种穿法,只能以惊世骇俗来形容。
司璟的视线偶然掠过她修长匀称的双腿,赶紧移开。
见宁岚不愿细讲,他便转移话题道:“姑娘家住何方?怎会来此地?”
说起这个,宁岚撇了撇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我不知道。”
“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家,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她的目光始终灼灼地停在司璟身上,饶是淡然如他,都有些抵挡不住。
这一番话,又说得云里雾里的,好似说了,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如果是别人听到,肯定会恼怒回答的人这样不老实,完全是在耍人玩。但司璟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担忧地问:“那姑娘有何打算?”
宁岚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她裹紧外套,避开他的问题:“我有点冷。”
她的想法很简单,好不容易穿一趟,来的又是最喜欢的历史人物的身边,她说什么都得跟着司璟走,顺便还能亲眼见证他从一个不被看好的私生子,过关斩将,荣登皇位的辉煌之路,那才是不虚此行。
要一直跟在他边上,第一步,先跟他回去。
宁岚说完后,就拿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她还特意侧了侧身子,直面风吹来的方向。
整齐披散在背后的长发突然迎风飞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举起手到嘴前,哈了一口气,搓搓手,暗示道:“你……司公子可知哪里能借宿几晚,避避这风雪?”
听到自己的姓氏从她的口中说出,司璟面上还是那样温温柔柔地笑着,眼中却闪过几丝锐利的探究。
他原可以将宁岚带去山下的村子里找一户人家安置,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在这荒郊野岭中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她什么都不说,却对自己这般热切,非常可疑。需要尽快查清楚她究竟是谁,受何人指使而来。
司璟眯了眯眼,脸上带着一贯来的云淡风轻,他道:“姑娘若不介意,可先去寒舍待上一阵……”
“不介意不介意。”宁岚立马回答,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了。
此时,仿佛风也不冷了,腿也不僵硬了,她又重新燃起干劲,几个大跨步就越过司璟,双脚踏上他来时的小路,还转身反客为主地招呼道:“那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