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人定初。阿箫早已躺卧在竹床上早睡。热气却没因夜晚的安静而沉淀下来。一股股热气悄悄钻进门缝窗棂直扑阿箫身上,屋里闷得透不过气来,阿箫满头大汗的醒来,半醒半睡的头疼欲裂,虽然闷热得厉害,又十分不想起身,只好半靠在床上。
夏日的夜晚月亮总是格外明朗,月色清明,连花草树影儿边缘都照的格外清晰。院里的柳树上高卧的蝉嘶哑了一天,仍在生命的尽头断断续续地嘶吼,越发趁得小院寂静。
阿箫迷蒙着眼看着窗外恍神,窗外竟有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一晃而过,束得高高的发髻,白色的纱幂,陌生又熟悉,难道是她?阿箫一霎时清醒了,连鞋也来不及穿,直奔出屋门,院里月光静静,草木幽幽······
“那八成是你睡迷糊了”。刚刚翻晒完草药的叶灵从屋子里端出一盘鲜果,同阿箫一样坐在房前干净的台阶上。“你那院子里向来就你一个人,也不会有人乱闯了去”。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记得分明,那个模样像极了她”。阿箫拿了个鲜红的果子边在手里把玩边蹙眉道。
“大约是你最近太累了,再加上前段时间又病了一场元气可能还没恢复。我先前给你配的药快好了,你可别忘了拿。老规矩,捏的水丸,别给我装忘了再糊弄过去”。叶灵将小果子咔嚓咔嚓咬的清脆。
阿箫满口答应,心思却还在那身白衣上。直到一个影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面前的太阳,阿箫才后知后觉地回神。
“拜见阁主”俩人忙放下果子低头见礼。祝禹昇淡淡嗯了一声,顺手也捞了个果子进屋,许是在手里握的久了,入手还有明显的体温。
祝禹昇端端正正地坐在太师椅上,旁若无人的撩开前襟,坦露劲瘦的腰身,一道细且深的剑伤横过半个腹部,上面缠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就连里衣也已渗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叶灵刚伸出手准备解开绷带重新上药包扎,手都已经伸出去了看了一眼一旁垂眸的阿箫又收回,道:“拆绷带可能让伤口再次大出血,我得准备药,你来拆吧”。
有过许多次受伤经验的阿箫觉得合情合理,便净了手上前。也不知道原来是谁给包扎的,打结打在了后面。这尊大佛想当然地不会站起来配合她,阿箫只得双手绕过祝禹昇肩膀,在椅背和他后背的狭小空间里解开绷带,这个姿势陡然使得俩人的距离过近,阿箫不自在的别过头,避免与他四目相对。两手摸索着活扣,尽管拉开了距离,颈边依然规律的感受到他的吐息,痒痒的,热热的,连带着阿箫也热出了一头薄汗,手上也汗津津的,再加上视线的限制,一个不小心,将活扣拉成了死结!
阿箫无语望天,若是别人直接匕首一划便可大功告成,可是眼前之人是她的主上,是她应该效忠之人,以下犯上是她这一行的禁忌,更何况他此时受了伤,亮出武器难免又有不轨之嫌,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解。
“好了吗?”耳边的声音因距离的拉近而异常清晰,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明显的震动。阿箫更热了。
“马上好”阿箫在他肩上轻轻答道,却没看见祝禹昇眼里细碎的笑意。
着急着解开绷带,阿箫注意力全放在了他身后,为了看清死结身/子前倾不知不觉俩人离得更近了,准备了药物回来的叶灵一进门竟被俩人此时这极其亲密的姿势震住了,若不是还记得是自己让阿箫帮着解绷带,恐怕此时早已回避并帮二人把门关上了。
“好了”阿箫如释重负,觉得解这么个绷带简直比刺杀还难。愣在了门口的叶灵及时回过神来,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熟练地冲洗伤口,并指挥着阿箫擦去祝禹昇身上一直往下/流的血水,上药的时候才发现伤口远比外面看上去更深,可冲洗上药之时这人竟连呼吸都没错一瞬,其隐忍之力连阿箫都自愧弗如。
带着敬佩,上完药不用叶灵说话,阿箫自觉地拿起干净的绷带熟练地替祝禹昇系上,还特意把结结结实实地系在了胸前。祝禹昇看着心不在焉,余光瞥见她这小动作嘴角微不可查地笑笑,不明所以地留了一句“很好”便离去了。从头到尾都没说是如何伤的,被谁伤的,阿箫和叶灵也默契的不再提起。
是梦非梦的,大太阳出来,那样真实的一眼也如冰鉴里降温消暑的冰块一般,悄悄模糊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殆尽了。
阿箫也不再执着于此。听了叶灵的嘱咐,将她让人先前捏好的水丸取来遵着医嘱服下,大概今晚能睡得稍微好些。好些也不过是随时醒来不至于头疼欲裂,头脑模糊而已。
不知是水丸配得好还是心里安慰的缘故,晚上倒是好眠,还做了个梦。梦里是漆黑无边的雨夜,雨声哗啦啦的响,吵得阿箫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面前一个身着斗笠的男人嘴巴张合,这人是谁呢?阿箫努力睁眼往那人嘴唇上看上去,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仿佛这人脸上只长了一张嘴。
忽觉不好,动在意先,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手里的利刃已经捅入对方的心脏,刀身深深没入只剩指长的刀柄微微颤动,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