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兴奋过头就忍不住抓周围人的胳膊,这是杜袅袅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父母还在身边,她还是备受宠爱的小孩,每当父母说带她去游乐场玩或是一家人外出吃饭,她都尤为高兴,会咧开嘴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欣喜地抓住爸爸妈妈的手摇晃,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后来家里变了,习惯却是没变。
好在现代社会开放,她就算激动之余不小心抓了男同学或男同事的胳膊,也不会受人置喙。
但这是在古代,风气虽不至于存天理灭人欲,但也讲究男女大防。
杜袅袅一下就松开了手,忙不迭道:“对不起,我……刚才,我、我想到了主意,所以……”
她本来告诫自己不慌的,越是脸红舌头颤,越显得她心里有鬼似的。
但说着说着,她的舌头不听使唤了,吐出的字全都羞羞怯怯又满怀懊恼,像是小女儿心思情之所至,一点儿也没表现出她原本想表达的正经意思。
她真没想占他便宜啊喂,听她解释。
陶玠黑眸凝在被她抓过的手腕处,蓦地被抓住,又蓦地被松开,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毫无预备地被人包裹住,意外之余刚觉得有点适应,又有点温暖,那人却慌忙丢开他,叫他莫名生出淡淡的失落。
但转瞬又是甜的,她对他的心思一向昭然若揭,徐尧看了,又不知会编排出什么相思已深、情难自禁的戏码。
抓便抓了吧,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在意。
看她着急结巴的样子,他音色低沉暗哑,轻轻道了句“无事。”清淡的眸子转到一边。
然后……毫无预兆地对上自家姑姑看戏的眼神。
陶玠:……
陶韫和自家侄子对视,尴尴尬尬地扯出笑。
她并非有意来听墙角,从房中出来,她听见两人在谈论如何找出叛徒,一时驻足听了下去,没成想这位长相不怎样的小娘子胆子却很大,竟伸手抓住了自家侄儿的胳膊。
要知道陶玠自小便是清冷的性子,不喜旁人靠近,年方二十,府中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平日和那些高门贵女们也是疏离冷淡,旁人都道他醉心事业、不近女色。
今日她却见到有小娘子能和他离的这么亲近,交谈时只隔一尺的距离,陶玠看这位小娘子的眼神更是难得带了点柔和的意味。声名赫赫的将军夫人以为这已经是惊天发现了,却没料到接下来出现了更令她意外的一幕。
玠儿这是开窍了?
这位小娘子看起来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只是姿色……咳,怪独特的。
不过玠儿喜欢就行。
陶蕴已打定主意要将这喜大普奔的好事写成信函寄给陶玠的母亲,她这位嫂子成天操心侄儿的婚事,生怕年过半百还抱不上孙子,眼下可是个积极的信号,她嫂子知晓了一定会心花怒放。
她迎着两人看过来的目光含笑走过去,“你们商议的我刚刚听见了,杜小娘子对此计谋可有把握?”
杜袅袅迅速回神,想起将军夫人与她素未谋面,她没头没脑提出这么个方案,着实让人难以信服,遂补充道:“夫人,小女子本是出身官宦之家,后来父母早逝家道中落,家中有老有小,无以为继,小女子只得挑起大梁,跟随行老学雇觅人力、干当人、酒食作匠之类(1),以此谋生,时间久了便学会察言观色、识人断事,刚才陶大人提起调查之事,小女子斗胆进言献策,还望夫人不要责怪。”
“你心思聪敏,又有正义之心,我怎会责怪你呢?”陶蕴和善道,“只是这个主意听来轻巧,难免有些疑虑。贼人心思狡猾,怕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套出话来。”
杜袅袅心道,她自然不是靠三言二语问出结果,而是当面见到人方便对号入座翻看简历,是否叛徒,一看背景便知。
她这般想着,面上却以退为进道:“夫人考虑周详,是小女子想简单了。不如将方才的提议作为实施的计策之一,程姐姐带来的密信也是一条线索,可同步派人顺藤摸瓜暗中调查,多方入手,互相佐证,这样有备无患。”
陶蕴抿唇不语,似在思索她提议的可行性。
陶玠是见识过杜袅袅斡旋的手腕的,她对于看人似乎有特殊的渠道和本领,他至今未能查清很多事情她究竟从何得知,但眼前的女子是友非敌,倒是可以肯定。
他忖了忖,“姑姑,杜小娘子在识人方面确有过人之处,我在滑龙山招安之事,也多亏她居中帮忙才如此顺利。不如就依她之言,多方行事,杜小娘子只管发放寿宴奖赏,每人问上两句,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陶蕴听侄子这么说,看杜袅袅的眼神多了几分信任。
“如此,便有劳杜小娘子了,我会派人手护卫你的安全,有甚需要的,你只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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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云州守卫军的大营流传出这样一则消息。
大将军过寿辰,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