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牢中地面湿滑,且近些日子来也不太安宁,晚些时候本王陪你同去。”看她猴急的样子,怕是一整天都会在书房里缠着催着,他也好趁此机会探探景柠的底。
“谢王爷!”景柠得了许诺,欢天喜地地用完餐就告退。
洛屿:“……”怎么感觉他又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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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大牢是由柴房改建的,只用作暂时收押。
景柠推门而入前要洛屿留在门口,美名曰担忧内里的人碍于王爷威名不敢讲出实情。
麻子脸被单独关押在了一处,墙上挖了个洞当做窗,风一吹就有黄土簌簌落下。
景柠拨了拨狱木门上的铜锁,其与铁链碰撞发出的动静成功让麻子脸回了头。
“是你?”二麻子回头,脸上并无愤懑诧异之色,反倒是一脸欣喜,“我的妹妹呦,哥哥昨夜来找你,不知出了什么误会,竟被当成了贼人关进了此处,幸好还有有你认得我。”
景柠一笑,仍是和和气气地道:“救出你自然是没问题,可小女也只是借住在府上。这儿虽说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府大牢,但想出去,要过的手续却是一样的。小女最多为您牵根线搭个桥,再多了,小女也承受不住了。”
二麻子闻言面色一变:“好呀,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中了仙人跳的招,你个小妮子可真行。老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您看着办吧。”
虱多不咬,债多不愁,他倒是不相信堂堂王府能为了他一升斗小民动用私刑,毁了名声。
“你瞧瞧这是什么?”景柠将手中攥着的玉佩抛了过去,正是昨夜洛屿扔在桌子上的那块赝品,接连被抛摔两次,玉佩边缘已布满了无数细细的裂纹,“竟敢伪造皇室信物,你与你的同伙,意欲何为啊?”
二麻子傻了,他十分确信手中的玉佩绝非昨夜登门时拿的那块。他也小心,并未亲自上门。而是找了位过命交情的兄弟替他到王府“完璧归府”。
言辞前未有一字提到“云姑娘”,只是说路上遇到位异乡来客,身上急缺银子,拿这块玉佩做抵押换走了自己的钱袋——钱袋上还绣着荷花。如今他们看清了玉佩上的花纹,非权贵不可用,便急忙赶来归还。
本以为是个天衣无缝的借口,二麻子还专程挑了自己婆娘绣着荷花的另一个福袋做证物,可府上的人一见这腰牌便脸色大变,将他兄弟抓进去了不说,还设套将他们几个都骗了来,一同关押在了此处。
他那几个兄弟也是见过世面的,再怎么恐吓也咬定是来归还玉佩的。口供上签了字也画了押,本来这事就该这么了了,左不过关上几天,他还乐得清闲。
然而景柠这句“伪造信物”却将他的算盘砸了个稀烂,这项罪名若是坐实了,此案有关的人都要被提审。若是不过了上几遍大刑,恐怕也没人会信,他们并非那位“异乡人”的同伙。
若是现在将实情和盘托出,或许免了死罪,但欺瞒王爷的罪名也是不小,无论他们几个的口供是否属实,都是难逃重刑的罪责。
“馄饨铺后院的槐树,向西行五步,我的身家都埋在那里了,”麻子脸似乎泄了气似的瘫软地靠在墙上,“我那些个兄弟家中钱财不多,还望您不要……赶尽杀绝。”
景柠笑眯眯地蹲下了身,隔着牢门平视他:“坐吃山空,小女对身外之财不感兴趣,必然会想发设法打通其间的关节,赎了您出去。只是人毕竟是要吃饭的,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大哥乐意指点指点,传授些您赚钱的法子,想必也够小女受益一生了。”
二麻子冷哼一声:“您都学到我家赌摊的祖传秘籍了,真不知小的还有什么可教的。”
景柠乐呵呵道:“譬如,如何与官府打交道?”
“我的小祖宗,您这家缠万贯背靠王府的,何苦来和小的们抢养家糊口的本事?”麻子脸苦笑起来,活像个断面苦瓜,“您一招就能掀了小的赌摊,小的实在不敢教您。”
“无妨,”景柠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串钥匙,晃了晃,清脆响声引得整座牢房一阵骚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小女既然想学个傍身的本事,自然不会只在纸张上记录,您若不嫌弃,收我当半个徒儿,待我出师,必定不会忘记报偿您的恩情。”
“.…..”二麻子终究向强权低了头,“成,待哪日到我家那槐树下,向列祖列宗通告一声。”
“得嘞,”景柠笑得眉眼弯弯,指了指他手里那个玉佩,“大哥放心,小女这就去办。至于这块小玩意儿,就当小女的拜师礼了。”
走出阴潮的牢房,正待沐浴一番暖阳,在门口的洛屿脸色格外阴沉道:“本王到不知,王妃还有这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