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下床，决定去找阿波罗。
争吵声仍在继续。
“你可甘心？阿波罗，你——可甘心？你完全宙斯曾经做过的那样，推翻神王，然后自己掌控这个世界！阿波罗，你是最最耀眼的太阳神，你是宙斯最强大的儿子，你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实力——”雅典娜一声接着一声，隐隐有逼迫之意。
“这就是你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鼓动我夺权？”阿波罗的声音有些冷。
“是。”
“那么，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做呢？智慧女神殿下。”阿波罗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恨宙斯吞吃了你的母亲，你是神盾的持有者，你的呼声比我更高，而宙斯对你几乎没有任何防备。而你——却来鼓动我——”
“呵。”
“我实在怀疑你的居心，雅典娜。从你走进太阳神殿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挑起我对宙斯的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数万年之前的旧事，甚至想把我推出去，替你冲锋陷阵——”
“我可驱遣不了你，太阳神。”
“但是，一旦奥林匹斯发生叛乱，你立刻可以借机‘平叛’，名正言顺地——借着我的手干掉宙斯，然后干掉我，自己当神王。”
“阿波罗，你的确聪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该死的聪明。”
“过奖了，智慧女神殿下。你的聪明，比我只多不少。”
“你不恨宙斯？”
阿波罗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吐出一个字来：“恨。”
“那你完全可以杀了他，夺走他的一切。”
“推翻宙斯，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雅典娜，别幼稚得像个孩子。”阿波罗的声音平静了不少，“我是恨他，但我会用我的办法，慢慢追讨回我的债。宙斯的，赫拉的……不计后果地造反，只会局面更加不可收拾，比如，让你，或是波塞冬，乱中渔利。”
“我以为你会有野心的，成为神王的野心。”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那我不妨再给你加上一个筹码，阿波罗。”雅典娜放缓了语调，“想想阿尔忒弥斯，想想你最最疼爱的妹妹。你可以给她最好的，你可以给她至高无上的荣耀，你可以阻止任何神伤害她——包括赫拉——只要你成为神王。”
“即便不当神王，我依旧可以给她最好的……”
我在门前停下，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会永远疼她爱她宠她，让她远离伤害、痛苦和纷争，因为我有这个实力。这与我当不当神王，半点关系也没有。况且，好与不好，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阿尔忒弥斯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你真是把阿尔忒弥斯宠坏了。”
“我乐意把她宠坏。她喜欢我宠她。”
“阿波罗你……”
“你可以离开了，雅典娜。”
“你最好认真考虑我的话。”
“我已经考虑了万年之久，也考虑得很清楚，我——不需要造反。”
“你的确很出乎我的意料，阿波罗。出乎我意料的聪明，也出乎我意料的理智。即便被我挑起了怒火和怨愤，也依旧好好地坐在这儿……”
“如果我再冲动一些，恐怕现在你已经在宙斯那里接受制裁了，就凭你‘挑唆我造反’这一条。”
“你可以试试。”
“你今天很不正常，雅典娜，简直就像是个刚刚出生的神婴，冲动、暴躁、做事不计后果……”
“你想打架？”
……
我轻轻敲了敲门。
争吵声突然停止，阿波罗扬声问道：“谁？”
“是我，阿尔忒弥斯。”
殿中突然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之后，阿波罗才低声说道：“进来吧。”
我推开门，走进殿中。阿波罗神色如常，斜坐在神座之上，笑吟吟地看着我，向我伸出了手：“来，阿尔忒弥斯。”
雅典娜抱着胳膊，站在门边，上下扫了我一眼，凉凉地说道：“你来得正好。”
“够了，雅典娜。”阿波罗出声喝止。
“我本来就是要找阿尔忒弥斯的，刚才不过是顺便跟你多说了几句。”雅典娜的火气似乎还没有消，话语间夹枪带棒的。我赫然发现，她的表情很不耐烦，眉头也无意识地皱起，似乎是焦躁，又似乎是困惑。而且，往日最是仪态端庄的雅典娜，今天非但没有束发，甚至连额饰也没戴，简直就像个胡闹的孩子。
阿波罗说得没错，雅典娜今天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阿尔忒弥斯。”阿波罗从神座上走下来，牵起我的手，轻轻一拉，将我拉到他的怀里，“别理会雅典娜，她今天有些反常。”
雅典娜嗤笑一声，脸上出现了不屑的表情。
果然很反常……
因为平时，雅典娜从来都是稳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