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栎心中虽然清楚,她在洛炎心里,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充其量只能算作和洛炎有过患难之交。
可当她听到洛炎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一双眼睛黯然失了色,顿时双眼红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怅然一笑:“是啊……小民不过是个流民,怎敌得上青龙院使?弥王,你打错算盘了……”
温栎的语气虽是极轻,仍被洛炎听得一清二楚。看到温栎失落的模样,洛炎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强忍着心中的无奈,克制着脸上的表情。
现在,他不能被弥王看出丝毫的破绽。
即便刚才他随口说出的那一席话,并非他的本意。
但只要弥王相信温栎不过是个寻常百姓,根本威胁不了他洛炎,弥王自然会放了温栎。
若是被弥王察觉他洛炎对温栎十分在意的话,只怕依照历代威远国君的调性,温栎必将会有性命之虞。
洛炎的眼波突然变得悠远,犹如磐石一般冷静镇定地看向弥王:“弥王!你派细作入我红楠国境,意欲何为?”
西城城楼一带的天空,仿佛在极短时间内,蓄积了四方所有的水气,无尽的雨被烈风兴起,洒野蔽天。
洛炎明白今日他与温栎置身在这场暴风雨之中,已是避无可避。
他心中更加懊恼的是,因他先前一时之怒,非要带着温栎前来城西见袁叁,才导致置温栎于如斯险境,如今才会进退维谷。
洛炎为了克制心中升起的隐忧,他藏于衣袖内的手,攥得很紧,一脸冷漠地直视着弥王。
弥王却噤了声,他微眯了双眼轻晲了手中的温栎,漆黑的眸子中闪着暗蓝色的微光,似乎思虑着什么。
温栎恍惚间,感到她被弥王握得生痛的后颈,在这一刻竟然没有先前那般痛了。
须臾间,弥王又抬眼望着洛炎,眼里闪过一抹邪气,如同深渊一般,仍没有开口。
正当二人对峙之际,城楼上传来一个急切地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弥王殿下,千万不要相信红楠皇帝的鬼话!”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洛炎虽未回头,但他眼中仍旧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袁叁,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
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和洛炎一样吃惊的人还有温栎。
她本以为今日落在了威远国的弥王手中,应是凶多吉少。
何况当她听到洛炎那一番极力撇清关系的说词后,即便温栎从未奢望过,会和洛炎有什么,但她的心仍然如同被刀子宰割一般,痛不欲生。
听到袁叁突然一声高喊,言语之间仿佛别有用心,温栎猛然抬了眼。
她的眼里充满着不解与疑惑,袁叁哥为何要这样说?
他为什么觉得洛炎刚才说的是鬼话?
怎么可能?
百思不解,温栎露出苦笑,失声轻语:“袁叁哥……你在说些什么呀……”
温栎和洛炎相处过,她知道洛炎因为懂医术会治病救人,所以对万事万物都有心慈好善。
他身为一国之群,所以仁民爱物,对她的友善,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因为她是红楠国的子民罢了。
何况洛炎已有王后在侧。
就算从表面上看,洛炎与公孙王后相处得不太融洽,但这不过是温栎偶然看到的一面,并不是全部,又岂能以点概面?
不过是一次争吵,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
温栎正想着,突然感到弥王用力地握紧了她的后颈,弥王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她陡然升起一阵恶寒,只觉得她的颈骨就要被弥王捏碎。
她仿佛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要弥王再多用几层力,她就要殒命。
身体的痛楚混合着心里上的恐慌,温栎克制不住自己,惨叫了一声。
温栎的叫声撕心裂肺,划破长空。
像是一声惊雷,温栎的喊声牵动、纠缠、拉扯着洛炎的心。
他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着弥王的侵越,他也不愿再对威远国的敌人保持克制。
他怒目瞪着弥王,攥紧的拳头内逐渐迸出橙白色的光芒,犹如长翼振翅,将他全身环绕起来。
重明鸟在他上方的天际长啸了一声,顷刻间,便化作一团橘光,夺目如炬。
洛炎低吼一声:“弥王,今日你若敢伤我红楠国子民分毫,我洛炎定叫你威远国所有人陪葬!”
重明鸟在他上方又是一声长啸,团成球状的橘光,顷刻间变幻为成百上千支飞羽,化作火焰箭,蓄势待发。
弥王这才微策勾了勾唇,眼中带着邪魅的笑意,平视着洛炎,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看来孤手中的这位姑娘,和你关系匪浅啊?”
“差一点,孤就信了你的鬼话了,红楠皇帝!”
“……不。”温栎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