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烦吗?”
“江大人您身为大理寺卿私自放罪臣外出,又有何脸面面对您父亲江丞相?”江离阔不说还好,一说就惹得最前面浅绯色老者一通斥责。
江离阔无奈抱头,原地跺脚,最后生无可恋拍了拍李舒隐肩头:“拿我爹压我,我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说完后退俩步至台阶处,捞起深绯色官袍一角,席地而坐。
“尚书大人,您贵为皇室子弟带头将大安律法视为等闲,可有想过此等做法,终是寒了太傅大人之心呐!”一老者忠言谠论,继而叩首。
面若冰霜的李舒隐直到听到太傅二字时,眉间微动,眼底厉色,他一贯不喜与人言说,面对满地言官心中本就烦闷,竟还敢拿太傅施压。
他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分毫,低眉垂目,正颜厉色:“何大人多虑了,太傅早在白相寺一案时就对本官寒心了。”
满地言官在听到白相寺三个字时都不约而同噤声,白相寺三个字可是朝中禁词,当年白相寺一案致使萧皇后死亡,当今圣上即位,太傅与尚书大人断绝。
若不是白相寺一案,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早就高坐明堂了。
就在言官缄默时,一位紫衣官袍白发老者手持一古朴卷轴,缓慢而有力量地踱步进入大院,面容儒雅,须眉交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尚书大人可要看看当年你亲手拟写的大安律法?”
言官纷纷回头,大家都没料到太傅大人会亲至大理寺狱,一时都有些呆愣。早在白相寺一案后,太傅再未与尚书大人言说。
李舒隐低垂的眸子,在看到太傅持卷而来时,便含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旁席地而坐的江离阔看着白发苍苍太傅亲自来问罪,竟也吓得从地上弹起来:“太傅都来了,看来今天这事,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李舒隐心中澄明,有人假借言官弹劾试探他与太傅是否重修旧好。朝中言官纷纷以太傅为首,若是今日太傅不来问罪,便是有意包庇他恶意出狱,若是今日太傅亲自问罪,便是……与他对立。
看着太傅手中旧轴,那是少时青云志拟下的宏图,是太傅亲手教出来的好学生一字一字刻画之心血,如今却变成杖杀他的武器。
尽管心中悲凉,但他也知道,早在白相寺后,大家都没有了退路,他不怪先生,只恨自己。
“太傅大人……本官未得圣喻私自出狱,恳请太傅赐鞭!”说完弯腰而跪,与满地言官对立而跪,跪在他曾经的先生面前。
他知道,如果今日不受罚,那太傅在言官心中威望便减三分,那朝中阴险狡诈之辈利用言官起势,到时候便是太傅也难以压制。
唯有自己肯折腰,方可维系一时太平。
言官纷纷向两边退后,太傅收回手中旧轴,双手负于身后,向李舒隐走来。看着自己当年的学生,心中惋惜之情再次袭来,当年若不是阿隐做错了抉择,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番。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学生,不怪阿隐,只怪为师。
想伸出手摸摸阿隐的头,望着自己伸在半空的手,想起来他少时跟在自己身边读书的样子。
就在快要摸到阿隐头时,他突然冷喝一声:“还不快给太傅拿鞭子!”
一声冷喝,惊醒太傅,他心中苍凉,知道是自己学生为了护住自己在言官中地位,言官眼下,任何举动都会招来杀意。
李舒隐始终垂着头,今日这鞭罚是逃不过了。他突然想起宋海意,满身伤痕躺在自己怀中的宋海意,如今自己也跟她一样,落得满身伤痕。
“尚书李舒隐戴罪之身,私自出狱,今日我代诸位文官鞭责,以固大安律法之正品!”
“我等无异议。”
就在太傅抬起手正欲挥鞭时,躲在暗处的宋海意咬咬牙冲了出来:
“住手!”
她看着院中众人抬眼望来,硬着头皮走到太傅跟前,跪在了李舒隐旁边:“太傅,尚书大人私自出狱是为了救小的性命,这鞭刑理应由小的承担。”
是她劝李舒隐接了少詹府邸翻修,才会惹出这一档子事,况且大人本就是为了救她才私自出狱,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承担的。虽说大人是杀害哥哥的凶手,但一码归一码,她不想欠仇敌的人情。
“你是何人?”太傅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小的工部泥水匠宋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