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本沉闷的洞穴因着小姑娘的稚气，终于活络一点，几个老人和孩子脸上也露出一点笑意，只是眼睛里的悲凉却更浓。
这边小姑娘还在兴高采烈的夸赞着自己爹娘：“我爹爹可厉害了，会编很多东西，是全城最厉害的手艺人，我娘亲也很厉害，会做很多可好吃的糕点，街上的叔叔婶婶都喜欢我娘亲做的点心，我爹爹说了，等出去了就让我娘亲给我都做一遍，到时候我也给哥哥吃。”
“我以后读书肯定也是最厉害的，到时候我当大官了也给哥哥买，买......”她想了半天不知道当官了能买什么送人，然后眼睛往地上一瞅，激动道：“给哥哥买很多毛笔，你就能天天写字了。”
这个，倒也不至于送。
不过洛维泱还是笑着给她道谢：“那要提前谢谢大人了。”
小姑娘被眼前这个漂亮哥哥一本正经道谢很开心，她喜滋滋又熟络的问他：“那哥哥写的什么字，以后我上学堂了就先写这个，它长得跟画一样。”
洛维泱一怔，耳尖渐渐泛红。
他是无意识在地上随手画，脑子根本没在手上，刚小姑娘问的时候，他才发现写的是‘蕴’。
只是小姑娘一直看着他说话，他也不好刻意抹去，本以为岔开了她就忘了，没想到她还能刨根问地。
一时间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
这边小姑娘还在催促：“哥哥是什么啊？你不会也不认得吧？”
叶韫在闭目养神，本来没有关注两人的对话，但一连听到小姑娘几声脆生生的问话，觉得诧异，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稍顷，她看了眼少年已然红透的耳朵，又将眼皮阖上。
这边洛维泱终于小声将读音和解释给小姑娘说完，小姑娘似懂非懂：“哥哥写这个做什么，就是因为好看吗？”
少年耳朵更红了，余光扫见叶韫还是一副休息的模样，随口应付着胡乱点头：“唔，是好看。”
小姑娘却显然很喜欢和洛维泱这个漂亮哥哥聊天，她歪头嘻嘻笑：“字再好看也没有人好看啊，我爹爹就说我娘亲是最最好看的。”
洛维泱一顿，扑哧笑了，这一笑，把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晃的一愣。
他如今虽然带着□□，只这面具有着本来面目的五分相像，随便在何处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俊俏精致，此时一笑，哪怕身处这个昏暗的破烂洞穴，都掩盖不住他周身溢出的风华明艳。
小姑娘瞪大了眼呆呆看着，半响被洛维泱含笑叫回神后，才糯糯道：“爹爹肯定是没见过哥哥，哥哥好好看！”
“哦？比你娘亲还好看？”
这下难住了小姑娘，她苦恼的挠挠头凝眉苦思良久，又看了看洛维泱，咬着嘴唇总结：“一样好看！爹爹不会说谎的，爹爹说娘亲最好看，那肯定娘亲最好看，哥哥最多和我娘亲一样好看。”
小姑娘稚气的声音，让叶韫都难得勾了勾唇。
洛维泱余光看见，弯了弯身子，凑到小姑娘跟前，给她指了指叶韫，难得孩子气的冲小姑娘说道：“我觉得那个哥哥最好看。”
小姑娘一愣，没想到最好看的人能这么多，震惊的看向叶韫。
然后左右看着两人，半响，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哥哥和那个哥哥是两口子吗？”
“啊？”
小姑娘小眉头一皱，自己总结：“我爹爹说我娘亲是最好看的，我娘亲说是因为我爹爹和她是两口子，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漂亮哥哥觉得那个哥哥最好看，所以你和那个哥哥也就是两口子了。”
叶韫终于开口：“先睡一会，晚上还有事。”
洛维泱耳朵红的滴血，他含含糊糊应声，慌乱中他眼睛一闭猛地往墙上靠，没想到用力过过，脑袋竟狠狠撞向墙壁。
传出一声响亮的‘咚！’声。
少年低呼一声，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揉脑袋一遍还不忘睁开一只眼偷摸看向叶韫。
只见叶韫闭着眼，额角的青筋却跳着。
他微红着脸回头，就见到小姑娘惊愕的目光。
洛维泱生无可恋的闭眼装睡。
接下来再没人说话，只不过过了许久，等四下安静下来，少年又睁着眼继续看着外面。
昏暗的坑洞中有稚子啼哭，有老者呻～吟，有伤者痛呼，有病者残喘......
这里是底层弱者挣扎求生的困途。
有人抱团取暖，有人摇尾乞怜，有人欺凌谄媚，更多的是麻木了的死气沉沉。
洛维泱一点点看着，一双黑亮的眼里闪烁着未知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一阵喧闹和听不清的吆喝声。
一间间木栅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