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福。”
听见外面传报的声音,屋内伺候的人都条件反射地朝外一跪。
秋云脸上的表情还未收住,急急忙忙地膝行几步。
“太后万安。”
她说着,撑着地回头看蕙嫔,见主子只是扶着梳妆台,也不知是见着人了还是没见着人。
“娘娘……太后……”她气声提醒着,又暗暗瞥太后的表情。
她从前就隐约觉得,太后与主子关系不如刚进宫时亲近了,且还有越来越疏远的架势,太后虽看着好相与,但到底是太后,总不会是简单的,她总担心是不是主子无意间得罪了太后,但又无从问起。
从前因为皇上宠爱娘娘,她暂且安心一些,如今皇上驾崩,也不知太后会不会迁怒娘娘。
前几日娘娘说是设法去见了皇上,让他们在宫里守好,回了宫娘娘就如失了魂似的,又不说一句话。
和善的人,突然沉默起来是最让人害怕的。
“太后来了?太后万安。”
主子似是终于回过神,又似是还在梦中,淡淡笑着行了个礼,与平日无二。
可这终究不是平日。
“哪有什么安不安的。”苏年牟足劲,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一些,“事到如今,蕙嫔还是要振作些,后宫的事皇后会处理,你照看好大皇子才是。”
“太后当真是清明得很。”沈琦君淡淡道,低下身子只是候着。
“哀家知道你觉得哀家心狠,但现如今外头虎视眈眈,你觉得哀家该当如何?”
沈琦君站直了,看着窗外,不知在看何处,“太后如今倒是念着昤儿,若是他回来了,昤儿也就不重要了吧。”
两人都知道“他”是谁,苏年也不好反驳,她确实是等着男主呢。虽然达成目的的方式与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此这般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是傅季的这血统鉴定书还得搞得完美一些。
对于傅桓昱的死,官方说法是旧疾未愈,然后又揪着瘟疫的事做文章。虽伏笔已经埋下许久,但皇帝死前一天,还在帘子后上朝,据在场的大臣说,虽不能说中气十足,但也绝对不像将死之人。
不过大臣们也只是私下说说,苏年也只是路过时随便偷听几句,只是行为过于大摇大摆,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他们于是止住了言语。
苏年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做出几欲晕厥状,沈骁看出她表演的前摇,伸手稳住她,大叫一声“太后”。
大臣们也忘了太后躲假山后偷听的行径,生怕去了皇帝又去了太后,着急忙慌地找来了太医。
大昭国丧之礼,皇戚着白衣,臣民着黑衣。苏年装都装了,只能由着他们把太医找来。一时之间,屋子里白衣混黑衣,活像一碗海带豆腐汤。
海带……不是,着黑衣的梁太医跪在地上,给太后号脉,属实是没号出什么问题,但见太后那扶额闭眼的样子,只能瞎掰了一个出来。
“太后伤心过度,臣去开一剂安神养心的汤药,太后一日服用两次,应该能缓解一些。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后还是……”
苏年虚弱地摆摆手,“哀家自然懂,皇上去了,哪还有什么心药。”
梁太医也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细微的抽泣声。
苏年长叹一声,“你们也别哭了,世事无常。先皇去时,也是如此突然,先皇一向身体康健,前一日都在与哀家说着昱儿的功课,后一日就……昱儿身子骨弱,哀家一直心中不安,每日诵经为他祈祷,或许哀家不够诚心,这一日竟然来得如此快。”
“太后!”大家跪成一片,将头磕在地上,露出黑黑白白的后背。
皇上昨日驾崩,行了小殓。宫中各人都去了妆饰,平时美艳逼人的众妃嫔也素着脸,,用简单的簪子挽着发,看着像是在病中的妆容。
傅桓昱的后宫算是不作妖的了,妃嫔大多都安安静静地过着日子,真闹出的事也就那么几件,本都相安无事的,这保护神突然没了。
也不知她们是因为皇上哭,还是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哭。
哭得最真切的是孙佳玉,本就白若象牙玉,眼周的红肿愈加明显,上眼皮上还带着淡淡的紫红色血点。她却哭得最是无声,眼泪啪嗒啪嗒掉,她只是淡定地用手帕抹去,嘴唇倔强地抿着,不发出一丝呜咽。
少年夫妻,到底是与其他人不同的。孙佳玉虽傲慢骄纵,爱憎也是分明。苏年对她说不上喜欢,这时候却也带着点怜惜。
“德妃,皇后刚受赦免,对宫中的事务想必生疏许多,你也帮着处理一些。”忙活起来也许好受些。
“太后。”孙佳玉一开口是哑的嗓子,她清了清喉咙接着道,“皇上的丧葬之事,臣妾也没什么经验,不想参与了反而多添麻烦。”
孙佳玉一向喜欢做主,苏年没想到她会拒绝,有些许惊讶,“丧葬之事自由礼部主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