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看什么？”沈琦君问。
苏年收回视线，摸了摸额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两个宫女没怎么见过。”
苏年一说完就后悔了，这宫里那么多宫人，她能认熟几个呀，见到眼生的哪有还多看两眼的，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沈琦君果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转瞬又恢复如常，让苏年怀疑是不是自己晃了眼。“都说女大十八变，看来月娥也变了许多。她从前都是太后宫里的人，太后怎的还眼生呢。”
苏年头皮一紧。沈琦君进宫时，月娥就已在傅欣茹宫里当差了，所以她才敢把月娥调过来做眼线，沈琦君竟然连这都查到了。
她一个什么靠山都没有的小姑娘，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有这么多门路的，这也太开挂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沈琦君又解释道，“太后不必惊讶，臣妾只是有次见容嫔宫里的宫女唤她紫娥，觉得奇怪，特意问了两句，她说是为了吉利换的名字，倒也没说什么。臣妾见太后身边的宫女都是‘紫’字为名，不知是否是巧合，留心问了她几次太后的习惯，她竟都能答得上。”
苏年尴尬地弯着嘴角，“哀家记性也真是差，想来是宫里人太多了，这月娥又显少在跟前伺候。”
月娥在一旁听得手心发凉，蕙嫔从未当面问过她来历，没想到竟已经这样试探过她，偏她还浑然未觉，自以为隐瞒得很好。她干巴巴地站在那儿，不知该跪还是不该跪。
“臣妾知道太后一向善待宫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太后宫里的人肯定是最心细的，昤儿出生后就想让她上前伺候，必是能比旁人关注多些。”
苏年撇嘴，内涵谁呢。
沈骁见苏年不搭腔了，接过话头，“蕙嫔娘娘有所不知，这月娥从前就是因为办事粗糙，才被送去淳安公主宫中做杂事，后来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把她安排到您这来了。做做粗活还行，要说精细活，还是秋云秋雨更细致些。”
秋云显然没听出其中暗流涌动，还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总之，苏年在沈琦君宫里安插的眼线算是不中用了。她觉得自己这招已经够迂回了，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难不成她也该在沈琦君别院搭个馄饨铺子？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在沈琦君这也无大事，生命安全还是能保障的，总不会被虐待。先让她们待着再说吧，多多少少能听到几句话，访客名单什么的，应该也没问题。
傅欣茹到得很快，就比信使晚了两日。她风风火火地跑进了世安宫，比传话的太监还快了一步。
苏年的饭后水果还没吃完，一低头一抬头，人已经坐在她面前了。
苏年愣了愣，把果盘推过去，“刚送来的杏子，你吃不吃。”
就如此自然的，母女两省略过了寒暄。
“你怎么到得这么快？车夫技术不错呀。”
傅欣茹颇为得意，“车队还要几日呢，儿臣与鸱言在福县就骑了马，一路策马回来的。”
苏年在她脸上看了两圈，“难怪脸上乌彤彤的，原来是晒了又吹风。”
傅欣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些剌手，她塌下肩膀，“母后您真扫兴。”
“你夫君呢？在青辽办过婚礼了吧。”
傅欣茹俏丽的黑脸庞泛起红晕，“办了，还穿了青辽的婚服，很漂亮呢。”她小声说，“母后，儿臣把嫁妆都带回来了，一件没在青辽留下，还有青辽王给的礼物也一并带回来了，回头母后去公主府时，选些喜欢的带回来。”
苏年瞪着眼往后仰，绷紧喜不自胜的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哀家的女儿。”
今天阳光和煦，才暖了几日，院子里满叶春蔓就急急地爬上竹棚上，幸好不算拥挤，能遮住阳光，又能漏下些光和暖意。
沈骁前几日找人在棚子下做了张石头桌子，磨得光洁滑润，苏年喜欢动来动去，免得被石面划伤手。石头的桌子不怕风吹日晒，但椅子还是得临时搬藤条椅——苏年是个没骨头的，不是睡就是躺，石墩子能把她累死，还是藤条椅最舒服。
今日这石桌正好派上用场，苏年不爱吃杏子，但送来的又多，正好搬到太阳底下，把杏子的核掏了，做杏脯去。
“怎么儿臣刚回来，母后就给我派活了。”被强留下来的傅欣茹抱怨，时不时往门口张望。
“你夫君不是还在皇上那么，耐心等着吧，就这点动作也能叫干活？”
这些杏子已经基本熟透，不能直接用手把核掰下来，傅欣茹拿着一个铜勺，看着苏年做一步，她学一步。
“哎呀，肉不完整了，我还是吃了吧。”她把勺子放到嘴里，“这还是今年的第一个杏子呢，甜得很。”
苏年眯起眼，“你不是故意的吧。”
傅欣茹咧着嘴，“怎么会，儿臣只是还不熟练。”
一连挖坏了好几个，苏年皱着眉头让她一边待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