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豆,这边。”安禾站在侧门口用气声招呼道。
一个穿着青灰色布衣的侍卫踏着快步猫着腰走过来,天气渐凉了,又已经是傍晚,他还热出了一头细汗。
在宫城点夜灯之前,有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片没有巡逻的侍卫,正是传话换物的好时候。
“安禾姐姐,下次咱们约个地方吧,我放着过会你再来拿,这个递东西也太怕人了,我这心啊扑通扑通的。”
安禾哼了一声,“你傻不傻,万一被别人拿了去,小姐就惨了。”
阿豆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是是。”
“你快走吧,绕华亭门一圈再出去。”这宫里处处是眼线,还是不同人的眼线,不得不小心谨慎。
阿豆送来的是个小布囊,安禾垫了垫,有点分量。
安禾进屋时,秦江笙正举着一支狼毫描摹,她闲着没事,就爱将傅季给她的信一遍遍誊抄,虽没有刻意模仿傅季的字体,眼睛一日日受着熏陶,她的笔迹还是难免沾染上一点“气质”。她歪着头看出了些不对劲,手背抵着脸颊笑出声。
“小姐,何事如此开心?”
“我与你说过了,在宫里不要叫我小姐,被人听见会招来祸事。”秦江笙虽说着责怪的话,却没半分责怪的意思。
安禾也不怕,嬉笑着蹦到桌前,“奴婢知晓的。”
“是我的东西到了?”秦江笙放下笔,伸手要东西。
安禾开玩笑似的左右晃了晃,主仆二人闹了一阵,还是将布包交到了秦江笙手里。
秦江笙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张叠好的米黄色宣纸,最底下团着一条珠串,只是寻常的珍珠和黑曜石串成的,倒不多么珍贵,只是细看会发现这黑珠子并不是黑曜石,珠子上还有鎏金夹白的花纹。
安禾没看出什么新鲜的,“小主还喜欢黑色?”
“你看这,这几颗这是新番特有的黑凤凰,我在古书上看见过,说新番的气候适合降霖草生长,黑凤凰石表面有极细微的空洞,当地人喜欢将其放在降霖草生长之地,除了会有降霖草独特的草木香气,还能温润养人。”
“小主真是见多识广,还有……心有灵犀。”
秦江笙脸红了红。她也是傅季去了新番那段时间特意翻找出相关的书,平日哪会去看这些。
“小主要回送些什么吗?”
“不了,正逢多事之秋,宫里都是眼线,虽然目标不在我,也难免被人做了靶子。”
秦江笙本来觉得今日身子犯懒,不愿出门,也就拒了傅宝莱的邀约,这时也许是心情畅快了,忽然有了兴致,让安禾去找傅宝莱,自己拢了拢头发就准备走出房间。
忽而听见脆环碰撞之声,就见太后稀奇地撩起她挂在门边的珠链,一颗一颗地用指头摸索着,偶尔还眯起眼睛对着烛台的光照一照。
“太后万安。”
这太后还真是神出鬼没的,出门怎的就带一个阴森森的白面宦官,怪吓人的。
“不用行礼,哎你这珠子挺好看的呀,是哪家店的东西。”
秦江笙收回手,下意识摸了摸手串,“这是臣妾闲来无事自己串的。”
苏年本就不是一个多么精致的人,她当然不是觉得有什么古怪的。多看这珠子一眼,也只是因为这珠子和秦江笙身上的衣服不太协调——米黄色的短袄和同色长裙,外披着灰绿色的外衫,如外面院子里浅淡的秋色一般都是清雅的颜色,这黑沉沉的手饰就显得有些突兀。
秦江笙将珠子收进长袖,笑着让安禾准备茶点。
看吧,秦美人自个儿也觉着这搭配难看了吧。
因为苏年平时也爱各宫里乱窜,秦江笙也没有很惊讶,只是今天这时间点不太对,都是用晚膳的时间了。
虽说家里还算有些地位,秦太傅是个极其守规矩的人,所以秦江笙在宫里的吃穿用度大抵是按照位分来的。大昭朝各宫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御膳房只需要负责皇帝的饮食,秦江笙宫里的厨子倒是太傅府的人,还是自己大哥偷偷塞进来的,不过也是配合她清淡的口味,做菜的手艺也算不上好。
秦江笙总不能说,太后啊,我宫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不起你,要不你还是回自己家吃饭吧。
秦江笙试探着说:“太后,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在臣妾宫里用膳?”
“行啊,哀家不挑的。”
太后不仅不挑,还一点都不客气。
秦江笙让安禾去傅宝莱那拿点上得了台面的食材,她们住一个院里,本来应该只有一个厨房,但是俩人的口味实在相差甚远。
不一会,傅宝莱也听着动静过来了。
“太后,可是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怎么只到秦姐姐这儿,明明再走两步就到我那了。”
“就你这耳朵,指定是能自己听见过来的,哀家何必多走几步路。”
苏年其实不想傅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