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即将到来,必须赶到暴雨来临之前翻翻瓦片。我自然没钱请翻瓦匠,家里的男人又不中用,只能爬上屋顶翻瓦片扯青草。
明岳哆哆嗦嗦地也顺着梯子爬了上来,我赶紧叫住他:“你别添乱,下去。”
他站在梯子上,双手扶着梯子两侧,扭头看着我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这么危险的工作,我看村里别人家都是男人做的,还是我来做吧。”
说来奇怪,以前的夫君脸上满是阴鸷,同样的一张脸,只因为里面装的灵魂不同,就变得明媚而阳光。
我笑了一下:“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你要是摔下去我可没钱给你找大夫,赶紧下去。”
他有点尴尬:“我可以学嘛。仙女姐姐,以后你多教教我,我也不能总在家吃闲饭,我什么活都能做的。”
“你干嘛总叫我仙女姐姐?”我不解地问。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你很好看啊,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少妇。”他噎了一下,赶紧纠正,“不不不,是姑娘。”
懒得听他的胡言乱语,我继续翻瓦片。
见我没出言阻止,他越说越离谱,继续说:“仙女姐姐,我觉得你人很好,又漂亮,又有气质,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和我的院长妈妈一样能干。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们院长妈妈人可好了,特别宠我们,还请音乐学院的教授教我们乐器……”
听不懂他的话,我白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妈妈,我杀人不眨眼的。滚下去,别耽搁我干活。”
他微微一怔,讪讪地顺着梯子爬下去了。我探着脑袋往下看,只见他漫无目的地晃了一圈,闲不住地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没多久,人牙婆子王大妈走到院子门口打了声招呼:“林当家的,在家呐。”
明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在喊自己,走过去问:“大娘,什么事?”
王大娘做过我们家好几次生意,是老熟人。
我默不作声地顺着梯子往下爬。
“娘子还是这么漂亮。”王大妈看见我,脸笑成了菊花,她对明岳说,“镇上的刘家四小子看上了你家娘子,愿意典借她,五年为期,价钱好商量。”
明岳一头雾水:“典借我娘子,什么意思?”
王大妈还能笑道:“你家娘子已经典借了两次,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当然是老规矩,把你家娘子借给他五年,身价一年五两银子。要是娘子生了孩子归他家,要是娘子生的是儿子就更好了,额外给二两银子做酬谢。五年典期结束,再把你家娘子还回来。”
明岳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一向笑嘻嘻好脾气的他突然手握扫帚,怒吼出声:“荒唐,自己的妻子哪能借给别人?!滚,滚出去!”
王大妈一愣:“呦,林当家的,你娘子有克夫命,要不是生得好看人家还不想典借呢,别趁机抬价啊。”
明岳拿着扫帚朝乱挥,他咬牙切齿,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蹦出:“滚,再胡言乱语,我不客气!”
见状,王大娘骂了声:“又不是没借过,现在装什么男人?我等你揭不开锅来求我,哼。”
说完转身走了。
明岳追出去,站在门口骂了声:“滚,不准再到我家来!”
关上院子门,明岳转身看着我,满脸心痛,沉默不语。
我也沉默地看着他。
好半天,他终于开口:“仙女姐姐,你夫君,啊呸,你的前夫是个大混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以前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我拍了拍手上的泥,转身进屋,关上房门,抬起袖子捂着嘴,泪如泉涌。
这多年,他们骂我“愚蠢的古人”“克夫”“破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辛不辛苦。
明岳在门口徘徊许久,一句话也没说,最后离开了。
我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擦干净脸,拉开门,正好撞见明岳挑着半担水进了院子。
他满头大汗,一脸兴奋地对我说:“仙女姐姐,我能挑动半桶水,以后挑水的活我来干。”
心头一暖,鼻子又有点发酸。
我将头偏到一边,平静地说:“好啊。”
虽然明岳是个废物,但我不想杀他了。
自从他来了,家里的日子平静了许多。我不用再害怕夫君随时会落下的拳头,也不用再担心夫君将我和女儿租出去或者卖掉,我和女儿终于过上了安静的生活。
但穿越来的人似乎天生轻易不会满足。
过年的时候,我和明岳带着孩子,到镇上买东西过年。
在街上,明岳对什么都觉得好奇,抱着女儿东看看西望望。他提议:“仙女姐姐,买副春联啊?”
我一问春联的价格,六文钱,掂了掂口袋里的十文钱,没舍得买。
没多久,明岳又提议:“仙女姐姐,买挂鞭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