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
月萤染上小风寒,头昏脑胀,春雨意欲去太医院找太医,夏蝉派人却阻止春雨,说不过是小风寒,没甚么事,何必大惊小怪。
春雨气得胸口胀疼:“夏蝉,你欺人太甚!”
夏蝉讥讽道:“就你假好心,给谁看呢,那小傻子就是自作自受,自己要吹风,染了风寒能怪谁?”
殿里的宫女太监沆瀣一气,春雨双拳难敌四手,正是心急如焚时,嬷嬷来了,说是陛下召见月萤。
这则消息无疑是拨云见日,说明陛下终于想起月萤了。
春雨和夏蝉皆是大喜。
春雨灵机一动,赌一把:“嬷嬷,姑娘病了,陛下召见,奴婢恐姑娘去了会把病气感染到陛下,您看此事......”
嬷嬷大惊,愠怒道:“你们怎么照顾人的!竟然让主子病了!把我当时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这让我如何与陛下交代!”
夏蝉盯着春雨。
春雨:“奴婢知错,请嬷嬷责罚。”
嬷嬷扶额,思索须臾道:“我先去通禀。”
“嬷嬷,可否叫人去请太医过来,奴婢担心姑娘身子。”
嬷嬷颔首,派遣太监去太医院。
等嬷嬷走了,夏蝉恶狠狠道:“春雨,识相的,你可不要去耍什么花招。”
说罢,夏蝉就跑进房里去照顾月萤,做做样子。
“姑娘,可要喝水?”夏蝉假惺惺关切道。
月萤揉揉难受的鼻子,摇头。
春雨进来,“姑娘,太医马上就来了,您先躺下歇息。”
月萤抓住春雨的袖子,眼里执拗,春雨安抚道:“姑娘,您病了,如果不想您的娘亲担心您,就听奴婢的话,且不养好病,届时怎么去见您娘亲?”
闻言,月萤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乖乖躺下。
夏蝉瞧月萤的模样,天天就念着娘亲,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给你变凤凰的机会也把握不住,还拖累了我们,晦气!”
月萤生病,几乎是断了得宠的机会。
春雨:“夏蝉,够了。”
夏蝉嘲讽道:“真是忠心耿耿好奴婢。”
月萤觑了夏蝉一眼,抿抿唇,悄悄拉春雨的袖子。
春雨心领神会,不理睬夏蝉了,懒得与她逞口舌之争,如今月萤的病才是最重要的,且春雨并不想月萤去见陛下。
皇宫上上下下的人,无人不知当今天子喜怒无常,暴虐无道,春雨在皇宫多年,对钟离玉的血腥手段和行径都有所耳闻,甚至亲眼见过。
那是一辈子的噩梦。
春雨恐月萤去了暴君那里,还不到一刻钟就命丧黄泉。
寝屋内,春雨悉心照料月萤,夏蝉则坐在圈椅上喝茶,时不时抱怨一两句。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陛下驾到!”
声音响彻云霄。
春雨和夏蝉俱是震惊,谁都没料到钟离玉会前来。
尚未回神,钟离玉的身影便出现在寝屋里,顷刻间,满屋充斥帝王的威压。
春雨和夏蝉战战兢兢跪地叩拜,“奴婢见过陛下。”
钟离玉径直靠近床榻,“为何病了?”
脑门迷糊的月萤乍闻朝思暮想的声音,登时精神大振,猛然从床上起来,待见钟离玉,朦胧的眼睛发亮,激动得红了脸颊。
她止不住大声道:“娘亲!”
此言一出,春雨和夏蝉傻眼了。
寝屋内瘆人的气息都因为“娘亲”二字消解不少。
钟离玉俯视月萤,见她鼻子掉出来鼻涕,面色虚弱,气色难看,好不可怜,他皱眉。
才几天工夫就病了,他的蠢蛋女儿身子骨怎么这般差。
“娘亲。”月萤没忍住伸手,想去够钟离玉。
钟离玉没有伸手的意思,不知所以嗤笑。
月萤要下床,眼尾发红,眸中泪珠子在打转,坦然表露自己的思念:“娘亲,月、月萤,想你。”
钟离玉握住月萤的手,触感略显粗粝,他慢慢坐在床边,来了一句怪里怪气的话:“丑。”
月萤脸颊流下两行清泪,她咬唇:“不、丑。”
“怎么这么爱哭鼻子?”钟离玉吊高眉梢,阴狠道,“不许哭。”
月萤抽了抽鼻子。
钟离玉冷哼一声,用帕子给她擦眼泪,问:“难不难受?”
月萤下意识摇首。
钟离玉这回保持质疑:“真不难受?”
“说实话。”钟离玉声线略凉,神情浮出不悦。
月萤低眉顺眼,软声:“不生、生气,头疼。”
钟离玉掏出帕子揩去月萤的鼻涕,月萤抬头,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钟离玉,按捺不住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