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掌合十向座位上的少女跪下,即使椅子上铺着温暖的毛毯,恩雅·希瓦艾什仍然觉得这空旷的神殿里寒风刺骨。银灰色的眼瞳看向跪下的少年,颀长的身躯正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过渡阶段,出色的五官虽带着一些青涩,但已经可以预见到这张面容未来是何等俊秀。
恩雅下意识握紧了右手的圣铃,暴怒的情绪笼罩住内心——她早就该想到的,喀兰圣女的成年祭礼的祭品他们不会送上其他的任何人,最佳的、唯一的选择只有她眼前的少年,她那位即将远行留学的兄长,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但恩雅的愤怒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还因为她长久以来内心深处的阴暗欲望被人以这种方式放到了明面上。
Omega身上很浅的信息素的味道触及到了恩雅的感官,凛冽的寒冰与暴风雪尚未成型,过去希瓦艾什家族的政敌们都希望借助恩雅之手打压恩希欧迪斯这个脑有反骨的革新者,他们乐得其成看兄妹相残,以达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目的。
“过来吧。”恩雅的声音有些发涩。
他起身走向恩雅。
兄长的怀抱一如幼年时可靠,但他身上的信息素已经快要勾起了恩雅身为Alpha的本能,她解开了哥哥身上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动作很艰难。
“不用犹豫,恩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他将自己的这具身躯交由喀兰的神明,让自己成为妹妹踏向权力深渊的钥匙,他明白,一旦踏上这条天路,他所有的弱点都尽数交给了恩雅。
可年轻的胞妹却开始无端恨起这个对谁都狠的兄长,恩雅什么也不想要,她想要的不过是平静的生活,即使一生都不会离开谢拉格又有何妨。
但恩希欧迪斯要离开。
他想要成为千百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脱离雪境的人,带着对外界现代文明的期许、带着初生的野心离开这谢拉格。他是喀兰雪山的儿子,呼啸的风雪磨砺了他顽强的意志、强健的体魄。
恩雅·希瓦艾什清楚得很,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离去、阻拦他再次归来。
“我的兄长,日后你一定不要忘记这一天。”
“恩雅·希瓦艾什永远在你触手可及的过去里等着你。”
但已经被热潮裹挟住了的少年只能是喉咙里溢出几声破碎的呻.吟,并没有听见恩雅自顾自地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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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雅穿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镜子里的Alpha少女有着恬静柔美的出色容颜,喀兰的圣女从各种方面来说必须是最完美的女性。她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背对着她的恩希欧迪斯,赤.裸在空气中的脊背上布满了吻痕以及啃咬的痕迹。
走出房间的门,侍女递过了那只必要的圣铃。
“圣女阁下,蔓珠院的长老们正在等着您。”
恩雅向侍女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和他们好好交流一下。”
侍女看着恩雅离去的背影,却后知后觉的品出了圣女刚才的那个笑容里冰冷的肃杀意味——不,一定是她眼花了,温和待人的圣女阁下一定不会露出这么可怕的笑容。
既然恩希欧迪斯不会停下脚步。
恩雅也一样不会停下。
谢拉格的神殿就是恩雅·希瓦艾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战场,以喀兰神之名起誓,希瓦艾什的荣耀绝不会成为谢拉格无声无息消融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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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的维多利亚。
“银灰,你怎么了?是你的家乡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维娜把一杯威士忌推向恩希欧迪斯,维多利亚的朋友们更喜欢称呼他为银灰,而不是恩希欧迪斯这个绕口的名字。维娜的黑色战锤就立在吧台边上,阿斯兰女人葱白色的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锤柄。
“没什么。”银灰把那份被揉皱的文件塞进了包里。抬手拿起威士忌开始喝。维娜皱了皱眉:“你最好少喝一些,小心被什么奇怪的人趁机占便宜。”
“那又怎么样?维娜。”
“你知道如何保有自己征服了的国家吗?”银灰蓦地转移了话题。
“好吧,你这么想讨论一下君主论吗——”维娜觉得银灰转移话题的方式并不高明。
“如果被征服的国家,向来习惯于在它们自己的法律之下自由地生活的话,那么想要保有这种国家有三种办法:其一是,把它们毁灭掉,彻底地;其二是,亲自前往驻扎在那里;其三是——”
“建立寡头政府。”他接过话茬说道。
“对,就是寡头政府,征服长久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的人民强硬的办法是很容易行不通的,你要赢得他们的信服。但是古代叙拉古的耶罗内二世也是个很好的例子。”维娜点点头。
银灰并不打算使用这种手段,要做就做到斩草除根。
银灰想起刚才讯使送到的文件,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完成这盘‘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