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挂断之前,姚旭安就已经进了礼堂大门。
同窗四年,有些位置既不必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熟悉。
目睹大活人找过来毫无反应,姚旭安皱眉,到底是好友,连说话方式都如出一辙。
“怎么,你下雨不能开车我来接你,可你别告诉我连这几步路,都得我任劳任怨过来掺你”,他饶有趣味地戏谑,“干脆我这职位改成保姆——专门伺候您老人家的生活起居?”
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绝对说的上一句聒噪。
可谢极由就那么全盘接收。
空气陡然安静。
姚旭安敛起了神色,借着灯光明亮留心查看好友表情。
一如既往,淡淡无波。
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姚旭安忍不住催促,他试探着搭上好友胳膊,绕过肩膀使力上提,为这懒散的加快回家进度。
臂膀相靠,脚步浮浮。
姚旭安疑团满腹,半扛着他拖坐进后座,不解嘟囔:“之前不是好很多了吗,你这不会是又受什么刺激了吧?”
难得偶有知心人在侧。
说起来,姚旭安算是除了江梦萦之外,对他雨天失常的事实唯一的知情人。
这件事甚至连沈姝璇都被瞒得好好的,这么多年却依然并不知情。
“我说,你真的不要去看看吗?”,姚旭安跟他提过很多次,奈何这人固执起来简直要了老命。
谢极由声线暗哑,总归有所回应,“老毛病了。”
姚旭安根本放心不下,“你这老毛病怎么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要我说你可当心着点”,他提醒的道理十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年纪轻轻,赚再多的钱,没处花照样没用。”
谢极由总有些没道理的执着,“不止是为了赚钱。”
“成成成”,姚旭安习惯性摊手,缴械投降,“您是为了理想——和我们这种普通打工仔不是一境界。”
到底是谢极由,反驳别人就来了力气,他讲的认真:“不是打工仔,谢姚成有你一份。”
姚旭安哭笑不得,关系铁到一定程度,私下讲话也毫无禁忌,“行了吧祖宗。谁不知道,公司基本就靠着你在那撑着。”
他心里门儿清:“搞人情世故的一抓一把,铁打的专业王牌没你不行。”
他心甘情愿:“这公司,没你开不起来。”
话题不了了之,身体不适的男人谦让兴致不浓,他跳跃性的换了话题:“吃饭了吗?”
“还没”,姚旭安摇头,冷静控诉,“还不是因为你……”
“去吃个饭吧”,谢极由提议,“作为我耽误你晚餐时间的歉意补偿。”
这话说的官方,不过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懒得和这家伙客气。
姚旭安神色变得快,小算盘打得震天响,“那就‘快意’了?”
快意是家新开业没多久的清吧。
老板也是姚旭安应酬时人脉圈子里认识的,对谢极由黎大高材生以及一举创建行业新公司的事迹早有耳闻。
欣赏有才者的人不在少数。
更别说独具慧眼的前瞻性下,日后他也能成为前途无量的人脉助力。
多一条路总没坏处。
起先姚旭安是没想带他来的,只是这次,谢极由提都提了,那对他来说去哪还不是一样。
况且还是他亲口答应的。
全密封的店内棕咖色氛围灯调,一整面酒瓶墙下开放式吧台的木质与灯光交相辉映,室外雨点低落声音隔绝,谢极由的状态回归不少。
仿佛又恢复了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场雨下的不算大,难得谢极由请客,不喝上两杯可惜的紧。
至于回程,当然是喊个代驾。
总归这次定然得喝到尽兴,过瘾而归。
而谢极由比他喝的还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尽管这人日常看起来就是个肆意妄为的,百无禁忌似乎是他由外表推断出的标签。
实则了解的才知道,他这个人生活规律的很。
家和公司两点一线,烟酒恶习向来完全不沾。
以至于他毫不自制,却还没喝两口就醉意熏熏时,姚旭安自顾自的想,今晚所谓的吃饭,还真是早有预谋。
不过还好他惯于严于律己,不然他这个老妈子真的永无宁日。
酒后的谢极由完全是另一副面孔,心里话像倒豆子往外冒,比惯常可爱了不少,身体的反复发作也有迹可循。
话题无非就那么一个。
“她也来黎大了,也是同样的建筑系,我明明好开心。”
“可是她身边有了别的男生,我又好不开心。”
颠三倒四的话,表意却足够明晰容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