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脑袋像是一个以她为轴的拨浪鼓,以合理速度撞向她脑袋时,却又被出厂设置预设了合适距离。
是一个端方雅正的安全线。
从那时起,江梦萦偶尔能在遛狗的时候遇到那个大哥哥。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碰面了会陪她走一段夜路。
大多时候都是江梦萦在孜孜不倦地向他分享学校和家庭里的琐碎见闻趣事,他安静倾听,即时就会给出回应,是个很舒服的状态。
有那么几次,江梦萦热络向大哥哥提议来家坐坐。
大哥哥笑得懒散好看,嗓音却轻柔:“别谁都随便带回家。”
江梦萦从葱白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扣着牛奶的牵绳,无意识地轻轻拨弄。
才没有随便谁,她好不服气,还不是把他当成是朋友。
江梦萦按了按额角,平复了下怏怏不乐的情绪,分神地想,或许他此举也不无道理。
萍水相逢的路人,若一厢情愿擅自拉进自己的生活范围,是对人家的越界。
她懂这个道理,只是有点不高兴的小脾气。
她都这样掏心掏肺了,到最后对方却并不领情。
仿佛是想给她几天缓解情绪的关系。
接连几天,他都消失不见,再没在她面前有过任何存在感。
也说不定,就这样掐断了联系。
毕竟他们,谁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再见时却打破了往日惯性。
头发随着分别的几日多了厘米左右的弧度,稍稍靠近了他的轮廓清明的眉角,好似诉说分别时日已久。
一贯从容的外套上凌乱痕迹显现,还残留着未曾展平的褶皱凹角和灰尘。
他就那么静静坐在花坛边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牛奶率先动静,直奔男生方向猛冲。
得益于它的速度,江梦萦很快和男生面对面。
原本坐着的男生抬眼对视,一双直棱棱的目光照亮了江梦萦的瞳孔,他居于下位,好像真因此柔软。
平白无故的有些弱了气场。
男生若无其事笑笑,随即淡淡目光随着低头动作被遮蔽,只留给江梦萦一个无言脑壳。
心情差的过分明显,却还要假意向她展示好情绪。
动物对人的心理变化感知尤为敏锐。
牛奶可谓撒了欢的,使劲浑身解数,努力和谢极由亲密贴贴。
它无数次尝试往谢极由腿上窜,却总差了一点高度的努力未被忽视。
极其漂亮的一只手,示意性在它脑袋顶上轻抚了两下。
那时的江梦萦还不知有手控一词,只觉得他的四指修长分明,骨节清晰有力,配以冷白的肤色,若隐若现的淡淡青色,当真是好看至极。
可是同时撞入视线的,还有这件天生艺术品上惹眼,无法忽视的瑕疵。
食指和手背接壤处的关节摩擦泛红,微微有些破皮,目光继续审视扫过,钩骨处一条浅长挂痕上红色似乎完全凝固。
入冬了的黎江,空气质量着实算不得好,雾蒙蒙的现象并不罕见。
阴阴的漂浮颗粒配上暗沉的夜色更显萧条,更别说旁边还有个看到了人但不作声的。
江梦萦是完全不记仇的性格,隔了许久再见他早已没有了当初闹小脾气的别扭。
只是他此刻状态……
江梦萦淡淡吸起一口气,清脆的声音一下下地敲击男生心房:“怎么,我家你不来就不来嘛,我都还没生气呢,你倒先消失这么多天。”
谢极由迟钝的出声,混着点黯然的低音响起,头却没抬:“没有不来”,他解释,“最近有点事。”
江梦萦意有所指:“有点忙着把自己搞得受伤的事?”
她在花坛旁边并排坐下,留了点空隙,歪头自下而上观察男生的表情,坚决教育:“你这样是不对的。”
她指着在他外表上体现淋漓尽致的事实,都是大道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打架,不过打架总归是不好的,下次得学会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
小同志向大同志说教起来一套套的。
谢极由猛然闭了闭眼。
几分委屈,几分不干,最后都化作一句:“他欺负上门了。”
小姑娘揉了揉额头,颇无奈地打量了下他,得出个肯定结论:“那肯定是因为你太瘦了。”
“别人觉得你比较好欺负,你要多吃一点,这样看起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十足的替他着想。
谢极由顿了下,喉结轻滚:“你呢?”
江梦萦侧眸:“什么?”
他语气平淡重复:“你怎么不多吃点?”
“我们女生又不一样,我们都是很平和的”,小姑娘似是嫌弃,“哪里像你们男生,一言不合就冲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