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的冷气从脖子的后方吹过来,忽然变了个风向冷得她下意识一哆嗦。
啪嗒一声车落锁的声音她也听见了,她现在才意识到季星远先让她上车是为了不让她躲。
这问题是非回答不可了。
风吹汗湿的后颈凉岑岑,让她本就心虚的人缩了缩肩膀,但——
陆元前思后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露馅了,前思后想的结论是没有,除了沈清漪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季星远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连房东也是他的托。
于是她也挺起脊背,再次对上他的视线理直气壮的反问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星远都气笑了,他从家里赶过来,满肚子的气看到她这副样子也要气笑了。
他气得眉峰扬起,脸黑得像锅底还在笑冷飕飕的火气宛如冒着冰碴子的火山,偏偏他又长得很好,气得冒火看起来两颊泛红更活色生香了。
陆元没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拧着眉头不确定了喃喃道,“你难道是因为我和学长两个人单独说话生气的吗?”
说起这个季星远就忍不住气血上涌,和那什么名片男说话一定要凑得那么近还要抓着人家的袖子说话吗?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他的眼瞳里像是融了一团灼灼燃烧的火。
还叫学长叫得这么亲切,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学长!
陆元懵了一下,“当然不该生气啊!”
她不过是和人说话卖画而已,他凭什么不允许。
“而且还……”季星远拧了拧眉头。陆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妙的轻笑了一声,接住她剩下的一半话,“卖画?”
“难道只有你可以工作上班,我连卖画的资格也没有了?”
陆元被戳到了一点点自尊心,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卖画就比他在自家公司当总裁廉价吗,还是他看她那极尽谄媚的讨好样觉得她这样丢他的面子?
“我没有说你不能工作,你冷静一点。”季星远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这时候发觉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氛围已经完全变质成吵架了,但是现在陆元的火气也冒上来了也已经不是他单方面能停止的了了。
“我的工作应该和你没关系。”陆元闷闷丢出这句话坐直身体,低下头不去看他的表情,伸手去拉车门却没拉开反而是手上的名片掉了下去,她更气了,大声喊道,“我就是卖画给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的目的不是买画吗?!”季星远咬牙切齿,想到那油腻男一脸痴迷就恶心。
如果她只是想卖画的话,明明这里有一个现成的买单对象,为什么偏偏要去找别人还是那种一看就目的不纯的男人。
“难道成为画家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允许用老公钱吗?卖画为什么不能卖给我?”
他这个现成的冤大头她不利用为什么反而去便宜别的男人,季星远想不明白说话就忍不住阴阳怪气。
“不能,我卖给谁都不会卖给你,再说学长怎么了!他买我的画是欣赏我的能力,你买我的画算什么!”
算可怜我。
后面的这半句话陆元咽下去了。
陆元硬邦邦的收回手,再说了她赚钱就是为了还这两个人钱,用他的钱还他钱算怎么一回事,“你把车门打开,我要下去!”
“下去去你租的那个房子是吗?”季星远眼中的阴沉已经盖不住了,“你难道又要丢下我和小玫吗?!”
胸膛剧烈起伏,脑海中闪过很多个画面,在别人面前甩开的手、两年前出国时头也不回的背影还有昨天在外公的病床前恳切又温柔的说‘我会的。’
她才不会。
陆元是个骗子。
虚假的谎言灌注到他的心口,滚烫的温度其实是涂抹了毒药的刀口捅进心脏的幻觉。
她早就筹划着离开他们了,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继续和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
半个月前在酒店看到她的时候,季星远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听到边上合作商询问的话才勉强打起精神。
他生气但是又忍不住的喜悦,以至于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和她的眼泪时那点因为她一言不发回国的愤怒都消弭不见了。
他想,既然她回来了,既然他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切曾经的阻碍都已经消失不见,那现在的生疏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好的。
这种宛如美梦般的幻觉在昨天达到顶峰。
在外公的病床前她说了我会的,季星远忍住没去握住她的手。
即便眼前的困局就在眼前,群狼环伺虎视眈眈,但他走出外公的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她们——
他的妻子坐在湖边一口口的喂他们的女儿饭,这副场景静谧又美好。
美梦或者说是海市蜃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