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脚步匆匆,临走之前还给她带来一个消息——
她们公司正好还在招画师,要是她着急用钱的话,可以先来将就一下。
对,沈清漪说的就是将就一下。
陆元从初中开始学画画,学的并不算早,开始的契机还是被她妈妈塞到朋友开的画室帮忙打杂赚点早饭钱,没想到误打误撞反而发现她在这方面的天分。
正好她在学习上脑子一团浆糊,她妈一咬牙想着总不能让孩子去读个技校抱着把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一咬牙就把她送去专心学画画。
最后她真的靠画画考上a大也狠狠吓了她妈一跳。
她的这份天分即便是在天才云集的a大都是出类拔萃,大学时期创作的作品已经收录成作品集在网络上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度。
要不是两年前的一系列变故,现在她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入职某大公司成为专职画师或者自己成立工作室,本该前途一片明亮。
但现在,陆元对沈清漪直白的说,“现在我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先还钱。”
至于那些宏伟的理想志向什么的就往回稍稍。
最不想欠对方钱的两个人,她偏偏都欠了不少。
按照沈清漪的想法是,舒窕的钱要还,但是呢季星远的钱就大可不必,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看小玫的面子。
但陆元不靠谱了许多年,好不容易靠谱一回就十分执着,嘴里念叨着这是她欠他的,当然,沈清漪完全不懂她到底欠了什么。
她甚至都直接定好了明天就去公司面试。
陆元抱着肩靠在商场门口的便利店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感受到炽热的空气蒸得她脖子上全是细汗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沈清漪一走,那种包围着她的焦虑就又开始从她心理蔓延。
焦躁、烦躁。
被无形的压力裹挟的时候,她总是心情很差。
高中的时候,她随时面对着买不起颜料,没有钱去参加集训的窘迫,一边上学一边还要找空挡去找兼职赚点钱。
那时候她焦虑得每天都心情很差,于是就天天和妈妈还有便宜姐姐舒窕吵架,那段时间几乎跟唯二的两个亲人都几乎成了仇人。
但现在,陆元深呼了一口气。
她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着小玫回别墅的时候,她忍着一口气仔细把小玫的衣服换好又给她泡好了奶喂她,眼尾还是红的。
小玫脸颊鼓鼓的,一双眼睛和她爸爸很像,又黑又亮像乌汪汪的宝石,只是看她的眼神怯生生的。
别墅里没有人,但早上出门时弄乱的沙发和鞋柜都已经重新变成了整洁干净的模样。
她猜测季星远应该不会很早回来,所以可以放任自己可以悄悄哭一会儿。
在托班门口,小玫看到她下意识就躲到了路老师的背后,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的抓着老师的衣袖不肯走。
无论她温声哄多久,小玫还是揪着老师的衣摆不肯靠近她,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边僵持着,周围看着的人就越多,越是僵持越是能看出奇怪的地方。
小玫好像是真的非常不喜欢她……
只有在视野范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勉强接受她的照顾,但只要范围内存在一个更熟悉的人,就完全不愿意靠近她。
她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掉眼泪。
小玫喝完奶差不多就有些昏昏欲睡,陆元猜想应该先用热毛巾给她擦擦脸,于是哽咽了一下站起身红着眼去取毛巾。
站在门口,视线措不及防的就撞入了一双漫不经心的黑瞳。
陆元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后退了两步,瓮声瓮气的说,
“……我去给小玫拿毛巾。”
季星远看见了她发红的眼眶,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很有分寸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侧过身让她离开,自己进了小玫的房间。
陆元再回到儿童房的时候脸上带着湿润的水迹,她仓促往自己脸上扑了两捧冷水让自己的鼻头和眼角恢复正常。
房间里,英挺俊秀的男人衬衫西裤手法娴熟的把小玫哄睡,弯下腰的背影宽阔挺拔,手里的幼儿软被一角看起来多了几分居家感。
然后整栋房子就剩下了寂静的两个人。
无可避免的两人的独处。
坐在二楼的起居室,陆元拘束的双手放在膝盖,微微低着头没有看他,季星远轻叹一口气,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个人回来之后在自己面前就像是面对教导主任的小学生。
他有这么吓人吗?
“你生我气吗?”
季星远长腿舒展,裁剪精致的西装裤坐下的时候在大腿处勾勒出水波般笔直的痕迹,斯文的性感。
目光沉静如温水,很心平气和的看着对面明显拘谨的人。
视线在她的眼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