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躲开以前认识的人——要是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样子,说不定还以为她是去美国捡垃圾不成被强行遣返回来的呢。
“你回来不会没告诉季星远吧?”电话那头好友沈清漪惊诧问她,“不会吧,那他要是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生气?她不知道。
关于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实际上的孩子她爸,陆元的心情很复杂,她按了按自己的黑眼圈,“我暂时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干脆就先回来了。”
她对他总是有点心虚。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那个人,干脆就先躲一躲吧。
两年前感情并不算多深的两个年轻人因为意外的孩子被绑在了一起,陆元尝试假设了一下,要是季星远站在她面前,第一句话恐怕还得确认一下她是哪位。
如果不是她,季星远应该永远是高高悬挂于天上的星,无可指摘无法挑剔。
他不恨她就不错了,别说有什么旧情了。
小玫是她的女儿,季星远是小玫的爸爸,仅此而已。
“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怕他……这可是你老公诶!?”沈清漪在电话那头笑。
陆元一边推着行李往外走,散漫笑道,“我当然怕啦,我跟智商高的有钱人犯冲啊!”
“你还没下班?”
都这么多年好朋友了,陆元心安理得地打算去沈清漪家蹭床。
“今天是复清年会嘛,我们组长特意带我们这群单身狗来见见世面,看能不能相到什么金龟婿,结果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
复清?有点耳熟,但陆元的记性一向不怎么样,皱了皱眉干脆就不想了,“那要不我去找你吧,顺道和你一起回家。”
“可以啊,你来顺道把我的车开回去,省得我明天还要一大早打车来……不对!”沈清漪一拍脑瓜,“我真是喝酒喝蒙了!”
“怎么?”
沈清漪摸了摸下巴,“你是不是忘了复清是谁家的公司了。”
站在航站楼前等网约车的陆元愣了愣,她想起来了,“……季星远的外公。”
上大学的时候,她只是模糊知道季星远家应该非富即贵,可等她意外发现自己怀孕躺在病床上听那个温雅老人的自我介绍时才发现——
原来,不仅是非富即贵,还是既富且贵。
正是她最想敬而远之的那类人。
复清集团,国内外知名医药企业,旗下涉猎制药、医疗器械、医疗鉴定等等行业,是名副其实的豪门中的豪门。
回忆起那个老人,陆元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张模糊的脸,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老人的气质,儒雅温润,即便是委婉劝她放弃这个孩子的时候也和气得像一尊玉佛。
思绪回笼,陆元听见电话那头沈清漪说,“……要不你还是来吧,复清的高管和我们都不在一个厅,这么多人估计你就是刻意找他也不一定能找到。”
陆元没有意见说了声好,她想这么多人怎么也不至于巧到正好碰到季星远吧?再说季星远也不一定能认得出她。
她摸着狂跳的心口,默念:肯定不会这么巧……找到沈清漪她马上就溜!
矗立于市中心的来旺酒店早早发出通告今天不接待外宾,整个酒店都将作为复清的年会专用场所。
陆元应付完门口误以为她是来入住的侍者,一边好奇打量着往里走,一边给沈清漪打电话。
“左手第一个厅,你到门口等我,我们坐直梯下去,我车停地下车库了……对了,你东西没忘在车上吧?”
这句话大学的时候沈清漪就总会念叨,陆元忍不住笑,“我现在好歹也长进了好不好,肯定不会把东西再忘车上啦!”
沈清漪怀疑地哼了一声,“当初哭着去追出租车找身份证的人是谁啊?”
“我现在是个稳重的成熟女……嘶……”陆元面容扭曲一瞬,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行李箱不小心撞到边上的柱子又嗙的一声磕到她的膝盖,然后伴随着一声巨响倒在酒店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陆元忍着痛匆忙对着手机那头说了一句,“等会儿,我行李箱倒了……”趔趄两步去扶行李箱。
听筒里传出沈清漪的笑声,她忽然感受到了被注视的不自在,抬起头才猛然发现——
正对面的那间大厅不知道什么时候门打开了。
里面灯光璀璨,满目的奢华水晶灯光亮灼目,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各个光鲜亮丽和她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站在人群中心的那个年轻男人,面容是让她心脏骤停的熟悉。
他的眼睛看着这边,一瞬间,她意识到……
他看见她了——
“小姐,您需要帮忙吗?小姐……”旁边赶来帮忙的侍者的话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她什么也听不见,僵在原地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
季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