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清对此丝毫不慌,虽仍旧伏在地上,却又端起那副仙气飘飘的模样,甚至借着楚陌苓的力伸出手揩了揩她额上的冷汗,“殿帅在说什么,妙清并不明白。”
楚陌苓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借着妙清为她拭汗的功夫,她仔细嗅了嗅,方才那股浓烈的幽香已经闻不到了。
燕南飞后撤一步躲开妙清,似是嫌弃般向楚陌苓投去一瞥,“如何?”
“我倒是没什么大碍。”楚陌苓想起刚刚所见之景,眸色暗了暗,目光投向妙清,“倒是我未曾想到,你笼络人心的法子竟是迷香。”
妙清强颜欢笑,“妙清愚钝,殿帅所言妙清不懂。”
“旁人有燕太师管,对我不重要。”楚陌苓不以为意,“我只想知道,你为何派人招惹我贤林院的弟子。”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眸色却冷,“这些人肩上担着重任,着实是没有闲工夫耽于姑娘你捏造的梦境。”
燕南飞微微侧目,眉心稍扬,慵懒随性中带着一股睥睨天下之气,语气略微嘲讽,“你倒是会推脱。”
楚陌苓不理睬他,正要对妙清说什么,忽然感觉不对劲,剑柄怼上燕南飞的腹部推开他,自己也借力后退几步。
一支冷箭破窗而入,几乎蹭着她飞过,挽弓之人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支箭上带着雄厚的内力,“铮”一声钉在画柱上。
随后门外响起女子惊恐的哭嚎,“死人了———啊———”
妙清见到那支箭,慌忙挣扎着起身,躲到燕南飞身后,娇嫩的脸颊堪堪蹭上他的衣襟,惊魂未定,“太师,太师救命!真的有人要杀我!”
楚陌苓轻嗤一声,提着剑破窗而出,足心一点运起轻功,追逐那道黑衣身影。
那黑衣人给她莫名的熟悉感,且对方似乎也熟悉她的一招一式,轻功也了得,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围的场景越发熟悉,楚陌苓一晃神,就跟丢了人。
楚陌苓蹙着眉观察周身景色,忽然发觉这处竟是京都的未名湖。
湖心小筑上传来悠扬的琵琶声,里面坐着个人,单看那婀娜的身姿都让人觉得极具媚态。
她正要上前,忽觉身后一阵破空之声,带着凌冽杀气。
她几乎立刻旋身提剑回挡,疾如闪电的软鞭抽上剑身,鞭剑相撞,主人都功力不凡,两件武器发出“哐啷”的轰鸣声。
楚陌苓稳住身形抬眼望向来人,纤眉一挑,“世子?”
——正是萧云深。
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长发高高束起,手执一尾镶金长鞭,随意一甩腕,便甩出一个干脆利落的鞭花。
听到楚陌苓的声音,萧云深并未停下动作,长鞭一甩勾住楚陌苓的腰将她拉进。
楚陌苓瞬间反应过来,握住金鞭借力轻盈腾跃,抬腿横扫萧云深的脖颈——学生想打架了,做老师的哪有不奉陪的道理。
萧云深仰身向后一躲,翻手猛地一拽,楚陌苓就摔向他,却在他肩上一踹,不等他喘息又是一脚飞踢。
萧云深抬臂一挡,手上长鞭一甩便将楚陌苓甩向湖中。
楚陌苓足间轻点水面,稳稳立在一座画舫船头,抬眼望他,“不错。”
萧云深飞身而上,立于另一头,朝楚陌苓行了个师礼,“方才得罪了,老师。”
“无妨。”楚陌苓轻笑,“世子好身手。”
萧云深不言。比起楚陌苓,他确实差得多。
楚陌苓收剑入鞘,“你在此处做什么?”
萧云深还未回答,只听湖心小筑上的琵琶声停了,一女子轻倚栏杆,音色慵懒,“两位,再不上来,我要亲自下去了。”
楚陌苓听到声音就知道,那是燕南飞的嫡姐,她未过门就被抄家的嫂嫂,燕明月。
也不能说嫂嫂。
当年燕家与她家结亲,她兄长楚陌辰与燕明月可谓是青梅竹马。
而后她离京那几年,燕家旁系与皇族胡乱攀亲,先皇大怒,下令抄燕家满门,她父侯楚信想保下燕明月,欲让燕明月给楚陌辰做妾。
那时燕明月已被发配到青楼,她一向骄傲,亲手撕了当年楚家许她做正妻的婚书,扬言绝不做妾,在青楼攒钱为自己赎身,扬言只卖艺不卖身。
可好景不长,燕明月被人玷污,随后做了名动京都的名妓,受了无数达官贵人做裙下之臣。
与她有过鱼水之欢的显贵人比比皆是。
楚陌苓垂眸。
楚家对不起燕明月,燕明月却在当年救了她的命。
她对燕南飞有恨,却对燕明月有愧。
她不去细想,施展轻功与萧程锦上了湖心筑。
“嫂……燕姑娘。”楚陌苓向向燕明月行礼,却未得回应。
燕明月捻起颗葡萄放入口中,艳丽的面容媚意天成。她凤眼一挑,睨向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