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玉轻轻转了转胳膊。
冯昌松的态度无疑说明一件事,她或许真的被某个权贵看上了。要不然照冯昌松的脾性,她这么对待他的“掌上明珠”,肯定要上家法伺候。
逢玉收拾心情,大大方方对上冯昌松的视线,朗声道:“只要父亲不再偏袒,女儿一切都好。”
冯昌松万万没想到会被逢玉会说这种鬼话,当下面子有些挂不住,只能干笑两声:“说什么玩笑话……爹爹向来一视同仁。”
逢玉如今是动不得的人物,冯昌松心里纵使有怒气,也只能轻轻放下。
“不过是手足之间的小龃龉,哪家姊妹不是打打闹闹的,何至于做长辈的下场。”
冯昌松打定主意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反而一副怪罪萧玉凤“小题大做”的模样。
萧玉凤本就气不顺,被冯昌松这么大剌剌地扣一顶帽子,直接摆出脸色,连装都不装了。
冯昌松一时头痛,只能把大家赶紧打发走:“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春儿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赶紧请郎中来,不要耽误时辰。”
“夫人,随到我书房来。”
……
冯家闹剧终结在寂静深夜。
多亏逢玉如此一闹,晚间她与秦姨娘竟然不用自己烧水洗漱。
原本毫无人眼的春泗院,突然冒出几个婢女来,殷殷切切地开始伺候逢玉二人的起居。
秦盈有些茫然,逢玉却适应良好。
“我们院里怎么……一下来了那么多人?”
秦盈太久没有见过院里如此热闹了,站在檐下竟然显得比那些往来的婢女还要无措。
逢玉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抱住秦盈的臂膀,试图给予她一些力量。
“若是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起居便都是这个阵仗了,姨娘要提前适应些。”
“姨娘切切要记住,你才是这春泗院的主人,不要太好说话了,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些,要不然……底下奴才可不会觉得你和善而对你好……她们只会欺软怕硬。”
静夜的风带着凉意,幽幽吹过逢玉松散的发丝。
秦盈轻轻柔柔地替她理了理头发,而后怔怔地盯着眼前女儿的眼睛。
“怎么了?”
逢玉总觉得秦盈的眼神有些忧伤。
秦盈抿了抿唇,“玉儿……从前都是叫我阿娘的。”
逢玉心脏倏的疼了一下。
一贯伶牙俐齿的人此刻徒劳无功地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些什么。
“也罢,是我太没用了,还要玉儿为我出头。”
秦盈眼里存着泪,揽过逢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阿娘从没与人红过脸,以前总想着忍让,受些委屈没什么,与别人起争端太不好看……可没成想,懦弱到最后,连累自己亲生女儿也要跟着受委屈。”
“……是阿娘对不住你。”
逢玉很久没与人这么亲密了。
她能闻到熟悉亲切的皂香,甚至能感受到秦盈的心跳。
她侧耳贴秦盈更紧了些,深深闭上了眼睛,“我听到了。”
“阿娘是爱玉儿的。”
冯玉,希望你也能听到。
*
翌日。
冯昌松起了个大早,把当日在得月楼宴饮的一众宾客的姓名及官阶都誊在香纸之上。
他想了一夜,也不知为何勤王要这份名单。
莫不是那些画像让勤王殿下不甚满意?
可他分明极为关注冯玉,不像是没有看上的样子。
还是说,勤王殿下不止看上了一人,还有其他的小娘子,只是不知如何联系,所以才找他要名单?
冯昌松思量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这样的猜测最在理。
一早便知道勤王花名远扬,只是没想到……他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
勤王府。
未时方过,惠风和畅。
冯昌松被领进府内,穿过重重影壁与幽静竹林,才在高挂帐幔的小亭之中看见勤王。
霍恒此刻正惬意躺在竹椅之上,亭外是红颜与小妾的丝竹合乐,他享受地眯着眼,直到冯昌松跪到跟前,才睁开眼,摆手让莺莺燕燕们都退下。
他接过冯昌松精心卷好的香纸,展开瞧见里头的小字批注,不免勾起唇角,“冯给事做事心细啊。”
一串串人名在眼前掠过,霍恒的视线停在“直隶知州董董鸿远”上。
“这个董鸿远……是有个女儿没错吧?”
“回勤王殿下,正是。”冯昌松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董知州是礼县升任,刚到都城没多久,得月楼的宴会,是持手贴来的。”
“他的女儿还没及笄……不过也就这几个月的事了。”
冯昌松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就是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