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衡清,你可要想明白,若是你真想为你这新妇解病,那便只有一计。”韩太医又道。
陆衡清依旧眉头紧皱,脸色沉着,一言不发。
韩太医看着他的模样,又叹声气:“唉,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娶这新妇,究竟是怎样一场闹剧,很多人都知,况且此处子之毒,其实很难调配,数量极其稀少,江南的那些青楼妓坊当然不会乱用此物,据说他们只会给样貌上乘的名妓,用以此物,并且在那宣淫之地拍卖她们的初夜,听闻你这新妇也是自江南而来,此事你可要多留心。”
陆衡清的眉头皱得只有更深,从没放松过,他嗓音沉闷:“衡清知道。”
“不过眼下她是不能再多服用这龙阳毒药了,她的处子之毒其实无解,只能在每次发病时缓解,若你不缓解,她自己恐怕很难克服,甚至有自戕风险,所以……”韩太医又看着他。
陆衡清沉默,并不答话。
“唉,”韩太医又叹声气,“你若是不愿,我倒有其他办法,当然比不上直接那般……但也可以在她发病时缓解,只是到底能维持多久,效果不可知。”
韩太医说完,从一旁取过一只手掌长的小木枝,在上面缠了些干净棉花,又对陆衡清道:“小母猫到了春期,若是没有公猫,人们也会用木棍沾棉签助它,我的方法,与此并无多少差距,当然,全程要保持洁净,万不可脏污碰人。”
说完之后,韩太医又抬眼去看陆衡清。
陆衡清当然看到了他手上拿的东西,但是他依旧神色沉沉,一言不发。
韩太医看了他一会儿,又摇摇头道:“衡清,我与你说这么多,只是尽一个医者责任,但你从没有责任去帮助一个本不该与你成亲的女子,且这女子之病并非因你而起,得此病,更不该由你负责,且能得此病,就已经说明她和那烟花柳巷牵扯颇深,这样的女子,有违妇德,你即便现在休了她,也不为过。”
陆衡清静静听着。
韩太医从自己的书架上取了两本书过来,递给他:“这些书和我刚才教你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比你新婚时家里给的应当要更加规范,作为医者,自当有责任告知你治病之方,但作为从小看你长大的长辈,我只希望你不要作难,若是不愿,休妻也好,各人有各人的命,她的病,你不负责,也当然没有问题。”
陆衡清还是沉默,低头看着手中韩太医递过来的书本,他只是暗自用了力,让指尖发白。
*
“三少爷,您让我查的都查过了,关于夫人,她平日里最爱去的是赌坊和斗物馆,还有几个看戏的茶楼和吃饭的酒楼,平日里接触的人,大概都在那本册子上有描述,所以,还有什么需要……”霍鹰看着坐在案几前的陆衡清,小心翼翼问。
“还不够,”陆衡清脸色很沉,“我要知道她每个接触过的人,具体的家世底细,那些人,又在做什么,与什么人接触,自小生长在何处,又有何种经历,还有,派人去一趟江南,蒋怜的父母,亲友,田产,她自小的玩伴,上过的私塾,所有,她成长至今的履历,我要你事无巨细全部查清。”
霍鹰听着,只倒吸一口凉气,那日三夫人病危,请了宫中医术高明的韩太医诊察过后,其实他隐约就感觉事情十分不对,这几日少爷要他频繁调查三夫人,甚至今日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从未见少爷如此极端去调查一个人,也从未见他语气如此冷硬,态度如此严苛,他当然马上应下少爷的话,心中又觉得少爷有点可怕。
“少爷,眼看寒冬将近,圣上也下旨下月初要进行最后一次秋日围猎,去猎场之事属下已准备妥当,几位夫人也差人送来了新的冬衣,特意交代过来,说少爷您近来事务也少下来,不若多花些时间在自己身上,围猎场上必有很多未出嫁的官家贵女,让您多注意一二,若有觉得合适的,来年重娶之事,也会更加顺利。”霍鹰思来想去,三少夫人最近发生的事也好,少爷自己公务上的事也好,都太过复杂难办,所以少爷才会变得如此压抑,他特意提起围猎,还说起来年重新娶妻的事,就是想让少爷有个盼头,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能有个好心情。
陆衡清静静听完霍鹰的话,只道:“告诉娘亲姨娘们,叫她们不必为我担心,围猎之事我还记得,倒时必不会错了礼数。”
“是。”霍鹰连忙答应。
“等等。”陆衡清说完,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参与围猎的臣子必须携带家眷一同出席。
他眉头又紧皱起来:“霍鹰,你也去与蒋怜知会此事,若她不肯……”
“若是不肯,那属下便如上次带少夫人来此院一般,让她暂时失言,而后……绑去?”霍鹰想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办法,最后试探性地问道。
陆衡清眉头紧锁,一直思忖着,到了最后,才叹声气:“罢了。”
说完,他便沉着脸色转身离开。
霍鹰看着陆衡清离开的背影,有点后悔刚才提起围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