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公子的院子出来许久,美丫鬟眼神空洞,一向稳健的步子也失了节奏,像一只没了脑袋的虫儿,怎么也找不到路。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无力抵抗那巨浪的击打。
上次有阿忧不计后果,为自己背了污名。这次,这次又该怎么办?她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连累好朋友?还有谁能帮她?五小姐,五小姐定是不会管的;三少爷……三少爷怎会为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小丫鬟出头?
若是做了七小姐的丫鬟……七小姐如何会放过她!她的一辈子就完了。她已经到了穷途!
知秋越想越悲,拖着步子,行尸走肉般地游荡回了自己的寝房。
天光大亮,正是个明媚的早晨。知秋却急得胃绞痛,裹在被窝里闷闷地哭。
同屋的牧云去问了嘴,给人端来热水,敷了个热巾子便走了。五院一向如此,都随了五小姐,静心以至于断情。牧云的做法已经尽了情分,知秋并无怨言,有的只有无尽的悲苦。
沈无忧在逍遥远等了人许久,奇怪今日为何不见知秋,疑心人害了风寒,便向杜无明请了假,己身去了五院。
虽与知秋结识数年,但沈无忧几乎没去过五院,好友总是让她在附近等待,因此,如今寻知秋还是费了些功夫。
沈无忧递了几钱给守门嬷嬷,给人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得以进入后院的侧房。
虽是白日,五院却静得可怕,空气里紫烟滚滚,清冷寂寞的香中,隐约浮起几点木鱼的脆响。
五小姐痴佛入迷,前院悉数摆了佛像,敬着佛经。自己的闺房只挤在房屋拐角,大小甚至不过丫鬟们住的屋子。
在这样的地方,饶是沈无忧也有些紧张,屏息静气,蹑手蹑脚地跟着嬷嬷绕进后院。
道到了门前,沈无忧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好友虚弱的一声“是谁?”方应了。
沈无忧瞧着人惨白的脸,心里狠狠地怕了怕,心疼地柔声问道:“梅姐姐,你怎么了?明明,昨日你还好好的。”
知秋红肿着泪眼,说不出话,只能不住地摇头。沈无忧试探道:“是家里出了事?”得到的还是摇头的回复。
沈无忧心沉了下来,“难道七小姐又逼你?”病患不再摇头,只是看着人流泪。
“当真要逼人若此吗?真是可恨!”沈无忧握着人的手,耐心劝了许久,终于得知那杜慧音的毒计。
但事关仆役人事调动,便是沈大管家也得看管事夫人的脸色。沈无忧思忖良久,叹了口气,为人正了正歪掉的毛巾,柔声道:“梅姐姐,你不要怕。我去求三公子,一定不会让你落入那七小姐的手里。你信我,我去了。”
柔女子泪眼婆娑,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人离开。
回了逍遥远,沈无忧遇上一脸担忧的李承安,叹息着将知秋的事情说了。
李承安皱眉,“那七小姐真是过分。我,我去求宁夫人。也许能救梅姑娘。”
“不!我们于宁夫人不过是几个下人罢了。这样求夫人,也不过是让夫人难做。”沈无忧毅然道:“只能去三少爷那找找生路了。”
到了临时放烫样的屋子,杜公子闲坐太师椅,小丫头请了安,缓缓走到人面前。
杜无明瞧着人忧愁的脸,柔声问人有什么难事。沈无忧与这人待了近三个月,捉弄过,无奈过,感动过,但独独不曾向这人求过事,如今开口,难免艰涩,一件事停了三回才说完。
“竟是如此,难为你了。”杜无明敛下眉目,声音低沉,“吾去求娘,把你的好姐妹转入你身边。”
沈无忧低下头,轻轻道:“奴家谢过公子。”
杜无明站起身,离人近了些。沈无忧紧张起来,却听得耳边响着杜公子的话,“丫头,你做的很好。遇到难事,你来找吾,吾很高兴。”随着话语流出的还有男子呼出的热气,吹着人的脖颈,酥酥麻麻的。
沈无忧头皮发麻,退了两步,“公子,恕奴家多嘴,您最近好像变了个人。”
杜无明挑了挑眉,哈哈大笑,“人总是会长大的。吾便是如此。”
沈无忧道:“奴家愚钝,不明白公子的话。”
杜无明浑身舒畅,“不要紧的,日子还长。时间不晚了,吾去了,你安心等吾好消息。”
出了们,杜无明瞧见不远处站着个人,凝神一瞧,原是那李承安。
杜公子招来人,叮嘱人最近要加强巡守,严防有人潜入放火。之后便快步赶去了宁夫人处。
已有人捷足先登,求着宁夫人将那小丫头给了自己,竟是那杜兰君。
杜慧音倒是在一旁站着,像架无辜的屏风。
杜兰君说的凄惨,“叔母,我院里的丫头个个又呆又笨,什么事情也做不好。妹妹那恰恰多了些丫头,我最重意这叫知秋的。姐姐自己也说了,只要叔母您说一句,这事就成了。”
这人有理有据,杜无明只觉不妙,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