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袖子闲聊。府里的嬷嬷指着那处说:一个是你的爹,一个是你的兄弟。
那处的人见着嬷嬷打的招呼,赶着车来。洵儿瞧着二人陌生的模样,茫然着。过了这许多年,谁还记得家中人的模样?
她的家是什么样的?在这个“新”家,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女子抬着头,眼里又是担忧,又有一丝期待。
女子带着种种情绪缓缓走向二人,迎来的却是老汉兜头打来的一巴掌。老汉骂道:“不检点的恶毒妇,闹出这种腌臜事,哪里的人家敢要你?你弟弟就缺你那几两嫁妆钱娶媳妇了!”
洵儿捂着脸发呆,被拉扯着上了车。那两个嬷嬷站在矮门下,沉默地望着人远去。老汉与男子跳上牛车,彼此谈着嫁出的姐妹女儿得的彩礼钱多少,市场价如何,细细地算计着。
四周的景色天旋地转,出了府城,入了山林,到了一处高坡九曲路。车上的女子流着泪,紧紧握住那荷包,腾身一跳,在男子的惊叫中滚入草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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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明,天地间仿佛笼着滚滚紫雾,瞧不分明。林院深深,两座长亭,隔着一面镂空雕花墙,十杆修竹,几许杂草。
一座长亭,两个女子,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背着行囊,穿过花墙,遥遥望向另一端。
另一座长亭,一白衣女子素面而立,提起一只酒壶,倒上一杯清酒。秀腕如玉,举杯间,腕间的杨柳环儿悠悠荡着。
白衣女子也在看,目光越过数十米的墙壁,投向那朦胧雾气中的二人。
嘴唇微动,并不出声,却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①
说尽话,秀颈一仰,喝尽杯中酒。
春花、秋月在另一头,背着行囊,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一面墙,十杆竹子,拱手行礼。
此时此刻,谄媚的笑,阴毒的神色从她们的脸上褪去,浮起的是淡淡的微笑,一抹带着忧伤的祝福。
杯停,两方人谁也不曾言语,各自离开。一方向内去了,一方背着行囊,携手向外走去。
她们二人在平公府的任务到此结束,剩下的,只能由留下的姐妹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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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日子的教养,延年苑中选出了三个丫鬟补三院的缺,由一等丫鬟绯月领着。
家常话过后,二人跟着人到了屋房深处。
“日月无形,天下无道。”绯月道。
“唯我白王,举世无双。”另两个丫鬟单膝跪地,回应道:“属下清商、墨羽见过长司。”
“公府重地,以府内名称相称便是。”白衣女子背手而立,“连用春花秋月二人,却只是逐走一个贴身丫鬟,上次行动,我‘白虹’可谓是伤亡惨重。今后,我们必须更为谨慎。有一个人你们必须注意。”
“请姐姐指示。”二人道。
“三公子的伴读沈忧。她可以是我们的阻碍,也可能是我们的登山石。但究竟是什么,可就全靠我们经营了。”绯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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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收到三少爷院里的丑事好肆意拿捏一回人,却不想只听得一耳朵空气。
杜慧音本就沮丧,忽的又被母亲召入院里,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低着头不敢看人。
毕姨娘冷笑一声,“没出息的东西,抬起头来,让你见一个人。”
“出来吧。”一声令下,侧房飘出道白衣身影。
“奴婢绯月,见过四小姐。”白衣女子道。
“你是杜无明院里的……”杜慧音惊讶道。
“不错,告诉你,她是你娘我的人,以后,她会帮你,你最好出息点。”毕姨娘道。
有此悍将,要拿下那便宜哥哥岂不手到擒来?杜慧音喜笑颜开,心里的不安倏忽间散去了。
今天天光大晴,以后,天气也不会太差!女子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