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一衙役怒道:“这位公子,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耽搁了秋粮入库,少不得,得进大牢挨板子!”
又有一衙役道:“这位公子一定是读书人了,何必和这些泥腿子掺和在一起?还请快快入城!此事我等就不追究了!”
再有一衙役语带不屑的道:“小人见公子气度不凡,家中非富即贵,若真的只收一成,小人劝公子先回家,把家中的田税按照一成收取了再说,也不知道令尊会不会同意!”
其余衙役都是轰然而笑。
若不是这少年似乎是读书人,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们才不会如此客气,早就用戒尺打将出去了!
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方家乃桐城名门望族!尔等去打听打听便知,我方家已经响应娘娘的旨意,全族田税均按照朝廷新定的税额收取!”
此言一出,众衙役乃至百姓均是一呆!
桐城方家,那可是当地极负盛名的望族,族内人才辈出,出仕为官者极多!
这少年人是方家子弟,难怪如此人才出众!
熊廷弼和张福根也是心中惊讶,他们也知道了大明日报上关于赋税改革的消息,但一路走来,却全无反响,这可把中张福根等气的不轻,这样利国利民的政策,下面居然不执行!
现在听到桐城望族方家带头响应!
两人对这方家以及这少年公子都很是顺眼!
众百姓纷纷鼓噪,众衙役则是脸色难看!
衙役们也知晓了朝廷的赋税改革,但县尊大老爷没说改变,大家自然也当作不知道了!
要知道每年交赋税的时候,都是他们上下其手的好机会,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这一个月的收获了!
现在却被方家公子这样一嚷嚷,怕是要坏事!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但桐城方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他们也不敢用强。
衙役班头眼珠一转,笑着走了过去,道:“方公子,这定是有所误会,不如方公子去面见县尊,小人们都是听令而行,还请方公子不要为难我等!”
说着四个衙役围了过来,横眉怒眼的看着方公子,示意他先入城。
方公子笑了笑,道:“既然是县尊下达的命令,本公子就不去见了!我就在这里看看,看你等是如何行事!正好把所见所闻投稿给大明日报。”
众衙役僵在当场,作声不得。
那班头强忍怒气,道:“方公子,这秋税可是凤阳府下达的额度,且整个南直隶都是依以往的税额收取!你这样阻挡我等公办,莫非是要和整个南直隶为难?再说了,这所谓的大明日报,我等没有见过,当不得真!”
方公子哼了一声,道:“别拿旁的来吓唬本公子!你们就依照以前的收吧!”
他说着转身而走。
众衙役都是哈哈大笑,极为得意。
而百姓们则是空欢喜一场,甚是失望。
却听那方公子大声道:“本公子就在不远处,你等交税后,把凭证拿过来,本公子给你们登记登记!等日后,再想办法退税。”
众衙役大怒,但又无可奈何。
众百姓则是喜忧参半。
张福根笑道:“这书生有趣!”
熊廷弼道:“此子应为方宗师之孙,真有乃祖之风也!”
张福根不解,熊廷弼解释道:“桐城方家乃有名的学问大家!此子之祖父乃当世理学宗师!他淡泊守志,喜善规恶,崇尚礼仪,主张实学!桃李满天下,助学行善,被誉为‘明善先生’”
“其有三子,均分别进士及第!被传为一代佳话!就不知此子是三子其中的哪一位的子嗣!”
张福根连连称赞。
说话间,陡然城门口处闹腾了起来。
却是百姓们半信半疑之后,人人都不愿意交税了,都想着观望一番。
而众衙役如何能答应,纷纷抽出戒尺,抽打了过去,现场乱成一团。
熊廷弼大怒,张福根一个呼哨。
散落在远处的兵士们,持铳迈着步伐快步而来。
经过那方公子的身旁的时候,方公子被这气势如虹的精兵给震慑得呆住了!
他们人数虽然只有二十多人!但那种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的自信,那种别样的精气神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他急忙回转跟了过去。
“都住手!”
众衙役见了这声势早就胆怯了,守城兵士更是吓得不敢露头!
“本官乃新任怀远县县令熊廷弼!”
熊廷弼大声道:“本官奉娘娘之命,来怀远县就任,就是要施行新政!正如刚刚的方公子所说,从此之后,取消一切苛捐杂税,取消劳役,田税一律按照一成收取!”
所有人都惊呆了!
百姓们反应过来,无不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