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诣定的票，竟然还是上次那两个座位。
他把座位之间的隔板完全放了下去，苏百合没阻止。
飞机渐渐平稳。
“您今天怎么穿一身黑啊？”苏百合几乎没见他这么穿过，他大多数西装都是黑白搭配的、或者深蓝色、或者灰色系……
“怎么了？”
“这样显得我很不稳重。”苏百合低头看了看自己嫩黄色的针织衫。
空乘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苏百合要了沙拉和果汁，高诣只要了香槟。
很快落地，有人过来接他们，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篮子，一束大红色的玫瑰花。
苏百合吓了一跳，声音都发抖了：“干嘛？”
“上车啊，不是送你的。”
“哈，哈哈。送别的女人，不用带上我吧？”
难道是相亲吗？特地带上苏百合这个挡箭牌，要是对方太丑，就拉苏百合垫背？
苏百合坐在车上脑补自己被他的白富美相亲对象挤兑的画面。
“其实，你也到年纪了，家里找的，总归不会差。”
“你在说什么？”
“没事，没事。”
车子驶了很久，久到苏百合在飞机上吃的一点沙拉，都快消化光了。
终于，在一处陵园门口停了下来。
苏百合的声音又开始发抖：“来这干嘛？”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连给她埋尸的地方都准备好了？
司机把篮子和玫瑰递给他。
“走吧。”
两人爬上半山腰的时候才停下来，额头都沁出了汗水，苏百合庆幸自己穿了平底鞋。
这是一处单独的墓园，很干净。
墓碑上的年轻女人，很漂亮。
“这是？”苏百合小声问道。
“我妈妈。”
高诣打开篮子，里面有桂花糖藕、米酒圆子、酥饼等等，还有一杯咖啡。
他把那些食盒一一打开，放在墓碑前，最后把那一大束玫瑰也放了上去。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苏百合小声道。
“她是上海人，红玫瑰是他最喜欢的花，桂花糖藕和米酒圆子是她最喜欢的甜品，她很喜欢喝咖啡，每天都要喝。她死的时候，我才7岁，但我记得和她在一起时做过的每件事情。”
高诣的语气说不上悲伤，只是压抑，很压抑，压抑到苏百合都感觉窒息。
她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说安慰的话。
她想，她没必要知道太多高诣的事情。
下山的路上，还是一路沉默。
司机没有带他们回酒店，而是进入了香山。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车子在碧云寺门口停了下来。
高诣还是沉默地大跨步在前面走着。
一个平时不接待客人的偏殿里，有人在里面等着。
他回头对苏百合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很快。”
苏百合偷偷看了一眼，里面除了做法事的师父，应该还有他的家人。
门又关上了。
一墙之隔，就是周颂爷爷清修的地方。
苏百合盯着那个方向，纠结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就这么对上了怀西师父的视线。
她先双手合十：“您好。”
怀西师父看见她站的位置，明显狐疑了一下，然后还是淡淡地退了出去。
没过二十分钟，高诣跟在三位长辈后面出来，膝盖的地方明显沾染了灰尘、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了。
苏百合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站在中间的应该是高诣的父亲，也穿了一身黑，戴着银边眼镜，微胖。
两位两位年轻一些，长相有几分相似。
他神色审视地看了苏百合一眼，又回头对高诣说道：“我的事情你上点心，我先回去了。”
高诣把他们送了出去，苏百合没有跟上，还等在原地。
又过了十分钟，高诣果然折返回来。
“我们走吧。”
“你不回家吗？”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