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了杨恺随即一阵沉默,不再说话。杨恺接着说道:“郭虎,吴亮,你们些人守在后院,替我看着犯人。晚上的饭食我会让客栈仆役给你们送过来,其他人随我进大堂,吃完东西,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杨恺转身看着孙传尧,说道:“你也跟我进来。”
大堂内点着几处昏暗的灯火,正前方高台上五名女子正跳着胡舞,动作生疏僵硬,眼神恍惚,隐约可见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十几位商客打扮的西域人四散坐在堂内,腰间带着长刀,其中一人桌上放着灵均,孙传尧看到灵均,内心惊骇不已,想到阿吉多半是出事情了,自己答应教他武艺,却没有真得花心思教过他几招。战场上,阿吉这样的身手撑不了多久,若是灵均被流民在战场上拾去,又被商客低价买来,不是不可能。
这些商客也在观察着杨恺和孙传尧,见孙传尧手脚带着镣铐,步履蹒跚,彼此窃窃私语,随即又是一阵哄笑。
其中一位男子说着中原话,夹杂西域口音,讥笑道:“一个奴隶,长得还算白净,不过看上去没力气,干不了重活。”
孙传尧担心着阿吉,心里不安,咒骂道:“滚开!我不是奴隶!”
杨恺将孙传尧拉回来,用凉州话低语道:“这些人不好对付,别和他们多话。”
人群之中,一位男子拿着灵均起身走到杨恺和衙役面前,此人方脸,身形健壮,留着黑色的络腮胡子,身穿褐色毛皮外衣,脚踏黑靴,手上还带着一枚绿色的宝石戒指,这枚戒指孙传尧在拓西手上也见过,绿得像密林深处的层层阴霾,暗藏杀机。
男子打量着杨恺和孙传尧,用中原话问道:“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经过五亭镇?”
杨恺答道:“我是商人,叫杨恺,带着十几个人去龟兹国,赚些黄金。”
男子道:“你可以叫我贺真,来自高台镇来的西域商客,西北在打仗,我们只能往南逃,避避风头。”
贺真看着杨恺,质疑道:“你手里这些人,到了龟兹国也买不了几个钱。”
高台上的女子,面露忧惧地看着贺真,停下手中动作,不知所措。
杨恺答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边境打仗,能赚多少是多少。大爷如果看得上眼,带走几个,算我们有缘在这里碰到,给你出个好价钱。”
贺真笑着上下打量孙传尧,没有答话,转身望向高台,呵斥道:“你们接着跳下去,我不喊停,别给我停下来。”
女子们面面相觑,又跳起新的舞曲。杨恺找了一张长桌和一张方桌,让衙役坐了长桌,自己和孙传尧同桌而坐,贺真的桌子就在孙传尧旁边,搁在桌上的灵均,近在咫尺。
仆役端来大盘的羊肉和牛肉,小碟菜蔬,还有杏仁水,杨恺看着孙传尧道:“你也吃些吧,等会儿到了院子,就没这么好的东西可以吃了。”
孙传尧听着台上女子低吟,没有动手。
杨恺拿起一块羊肉吃起来,随口说道:“孙传尧,你杀了赵昆,赵廷军来找你报仇了。”
孙传尧将手肘搁在桌沿上,低垂眼眸,神色阴郁,答道:“我确实杀了人。”
杨恺道:“你已经被大理寺判刑,不需要在他手上再死一次。”
孙传尧抬起手,还是决定从桌上抓着一块牛肉吃起来,问道:“这些西域来的商客,他们手里拿着我的刀,之前在长安我将这把刀交给一个朋友,叫阿吉,阿吉跟着温乔去凉州打仗了。我猜不出来这把刀为什么现在又会在他们手上。”
杨恺刚想回话,旁边桌子上的商客,用突厥话低语道:“他们怎么会到五亭镇?”
另一人答道:“听说是贩人的商客,也就是路过。”
商客道:“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早晚有人会发现我们杀了全村的人,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杨恺和孙传尧,停下手里的动作,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听懂了商客的对话。
另一人道:“我们是去长安,不会待太久,皇族之内有人接应我们,找到太子——”
贺真听到这里,猛力地拍着桌子,站起声用突厥语呵斥道:“别说了,让你们那么多废话!你们的脑袋被驴踩过吗!”
贺真一脚踏上桌子,抽出灵均,出手斩杀了两名商客,杨恺和孙传尧坐在邻座,鲜血溅了半身,两人都没有躲闪。
高台上的女子见状,伏倒在地,控制不住的痛哭起来,再也没有力气起身跳舞。
贺真拿着带血的灵均,走到杨恺身前,眼里带着狞笑,说道:“你们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我看你们手上也有刀,赶快束手就擒。等我们离开之后,官府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到时候你们还活着,说不定能捡回一条性命。”
杨恺看着随从,又看着孙传尧,两人在目光之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杨恺抽出腰间长刀斩断孙传尧手上的铁链,转身向贺真砍去,与此同时,孙传尧双手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