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帝守了蓟州三十年,在他心里,蓟州是比京师洛城更重要的地方,一旦蓟州失守,乌国铁骑闯进来,蓟州一带百姓面对的将是屠村屠城之祸,他也将成为辜负了蓟州百姓信任的罪将罪君。
若非朝廷这边还有一堆内务军务要管,兴平帝都想自己回蓟州去打乌国!
“皇上放心,臣这次回蓟州,定让乌军血债血偿!”
冯籍披麻戴孝,跪在殿前叩首道,说话时字字哽咽,眼角热泪滚落。
自家老爷子明年就要七十了,一家人都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回去给老爷子庆寿……
同在大殿的,有太子韩保,有魏琦、宋澜二相,也有匆匆被召进宫的鲁恭、萧穆、齐恒等其他武将。
鲁恭、范钊、罗霄与冯端老将军有至少十几年的交情,此时的悲痛并不比冯籍少,提起偷袭抢粮的乌国都是咬牙切齿。赵瑾少时去蓟州游历,得过冯老将军的提点,这会儿眼圈也是红的。
齐恒、萧穆、萧缜毕竟没见过冯端,除了惋惜大裕朝少了一位名将,更多的都是对乌国的痛恨。
一片悲痛中,魏琦看眼兴平帝,道:“皇上,老将军的仇我们肯定要报的,但现在新朝根基未稳,除非乌国率大军压境,我军都不该主动挑起战事,只是几次小范围的扰民抢粮,边军及时驱逐追杀小施惩戒便可。”
各地世家望族对政令阳奉阴违,凉州、辽州、青州三个总兵拥兵自重,南线四将随时都有反水的可能,更别提东陵、西梁此时肯定都在暗中观望北地的形势。
而北地百姓才刚刚过了九个月的太平日子,急需休养生息。
兴平帝:“朕比你更了解草原那帮蛮人,我们越是忍让,他们越是觉得咱们被内乱掣肘不敢出兵,跟着越发变本加厉,只有狠狠打一仗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会被我们的兵力所慑,不敢再犯境扰民。”
魏琦:“可马上就要十月了,北地天寒地冻,草原上常有雪灾,绝非出兵的好时机啊。”
兴平帝:“朕知道,冯籍,你此次回去先安葬老将军,再征调粮草为明年开春讨伐乌国做准备,朕就是要让其他边国看看,朕有晋、蓟精锐边军二十三万,又有三十五万虎师禁军,无论谁来犯我大裕,朕都不会轻饶!”
冯籍:“臣领旨!”
兴平帝:“蓟州军不可一日无帅,你这就动身吧。”
冯籍含泪叩首,与几位同僚拱手道别后,大步离去。
他走了,兴平帝才靠坐到椅背上,纵容自己露出哀容来。韩保、二相与武将们纷纷上前劝慰,兴平帝终在对上萧穆发间的银丝时,哽咽出声:“萧穆,朕已经失去了一条臂膀,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别像冯端那样早早弃朕而去。”
萧穆含泪道:“皇上放心,冯老跟着您打了二三十年的仗,于国于民都有大功,他心满意足累了便先走了,臣才追随皇上两年,攒了七十年的抱负都未得施展,只要皇上不弃,臣愿意再跟着您打十年的仗,直到您一统天下再也
用不上臣为止。”
兴平帝紧紧握住他的手,又仿佛透过萧穆满头的银丝在看另一位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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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籍当日便快马加鞭地赶赴蓟州了,冯夫人带着家眷收拾行囊,将于明日动身。
佟穗带着一份丧仪,单独来的冯府。
鲁、范等功臣武将之家都派了女眷前来吊唁。
冯籍有妻有妾,女儿大大小小的一共生了六个,儿子目前只有三个,唯一成年的嫡子留在了蓟州跟着冯老将军戍卫边关,随着冯夫人进京的是两个庶子,大的才十岁,小的刚五岁。
“夫人节哀。”
佟穗朝冯夫人道,“祖父知道您现在无心应酬,所以只叫我一人过来,略表心意。”
冯夫人落泪道:“谢他老人家体恤。”
后面还有其他宾客,佟穗怜惜地看眼冯夫人,这便走开了。
小丫鬟将她带到了众夫人休息的偏厅。
鲁太夫人感慨道:“谁能想到啊,那么老当益壮的一个大将军,说没就没了。”
范太夫人:“都怪那该死的乌国,他们若不来抢粮,冯老或许不会出事。”
老了就是老了,没事的时候都可能因为一起一坐就没了,何况遇到边关敌情,一着急再在马背上颠簸几下,身体立即吃不消了。
佟穗垂眸坐在旁边,听着听着,她偏过头,悄悄用指腹抹过眼角。
冯老将军才六十九,自家老爷子都七十二了,若天下太平,老爷子或许可以多享几年清福,可战事眼瞅着又要打起来了。
潘月柔瞥见了佟穗的小动作,想想萧穆的年纪,萧家现在的盛宠又能延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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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籍一走,而且以后大概都要久驻蓟州了,东营都指挥使的职位就空了出来。
稍微冷静下来后,兴平帝先召来魏琦单独商议此事。
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