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人喜欢，”林正初说，“我带你去个地方，路远呢，快上来，别墨迹了。”
“去哪？”
“吃饭。”
沈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败给了空荡荡的胃。
林正初背着沈骁一路走，快走出基地的时候才停下。
路边是一家没有招牌的小饭馆，林正初应该是常来，走进去轻车熟路地点了两个菜。
等菜的功夫，林正初说：“我第一次来这家饭馆吃饭的时候还小，和你年龄差不多吧，春原先生带我来的，那是我人生中第一顿饱饭。”
沈骁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没想到林正初非但没责备他，反而出奇的温柔，他语气轻快，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坐姿也很随意，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松弛惬意的状态，一点也没有在春家时的冷冰冰。
“印象里，那天我吃得特别多，”林正初噗嗤一笑，像是想到什么很高兴的事情，“最后都要吃吐了，但还是舍不得盘子里的菜，硬是撑下肚，结果回去后还是没憋住，吐了个干净，想想真是可惜。”
菜这时端上桌，林正初给沈骁摆好碗筷，“快吃，饿死了吧？”
香味钻进鼻孔，沈骁哈喇子流了满嘴，看林正初没动，他也迟迟不敢下筷子。
林正初看出他的顾虑，笑道，“我吃过了。”
沈骁这才放心端起碗，刚开始还拘束的小口小口吃，最后也顾不得形象，埋下头狼吞虎咽。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九岁的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两盘菜很快吃个精光。
林正初一口没动，他一手托着腮帮子，看着沈骁，问：“好吃？”
沈骁到底是个九岁的孩子，肚子一饱，心情也好了不少，跟着毛都顺了，把什么烦恼不快统统丢到九霄云外，他嘴里嚼着菜，含糊地说：“香！”
“吃多了你就不觉得了，我当时啊，也觉得特别好吃，心想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味的东西，吃过也算没白活了，”林正初说，“其实我已经忘记当时那两道菜的味道，但我清楚记得春原先生给我说的话。”
沈骁把嘴里东西咽下去，放好碗筷，擦了擦嘴。
“春原先生说，他梦想有一天，温泉基地的所有人都能吃饱饭，不仅是守夜人，也包括愚人，我当时以为他在说笑，”林正初说，“浪潮二年，春原先生成为执政官，没记错的话，那一年你出生。”
沈骁点点头，打了个嗝。
“这些年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发现他真的在努力实现那句我以为是玩笑的话，无论遇到什么障碍，他都没有放弃过，”林正初说，“他是个伟大的人，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预想超出我认知的未来，这些未来也好，梦想也罢，都很大很大，就像是海里的巨浪，能带起一波又一波的洪流，而你和我，连海里的鱼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小虾米，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骁老实地摇头。
“刚才在贾老板那里，他对我点头哈腰，但这与我是谁无关，他忌惮的是春原先生，”林正初说，“春原先生的异能名为‘灵感·夜幕’，你可以理解为一个范围很大的地图，大到可以轻易覆盖整个温泉基地，他能在夜幕上精准定位每个人，一定距离内，他甚至能听到每个人的谈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春原面前，春家的每个角落都是完全透明的，没有秘密的。”
沈骁脑子里嗡的一声，心想这下完蛋，之前和春来吵架，春原肯定都听到了。
“我在春家很多年了，但依然如履薄冰，处处小心，因为我明白，春原从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人，他对我好，只是因为他现在想对我好，我只是他洪流中的一个虾米，所以我才总是告诉你，谨言慎行，原本想找机会向你解释苦修药剂，谁想到你直接跑去找执政官了，真让我捏了一把冷汗，”林正初用手点了点桌面，“放心，你我现在的对话他听不见，这里虽然逃不出夜幕，但已经超出了他能监听的范围，我想问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沈骁说，“但不想再回去。”
“你必须回到春原先生的掌控范围内，因为你知道了太多秘密，”林正初说，“别紧张，我得到的命令不是杀你，走吧，和我回去，如果实在不想回春家，儿童庇护所也留有你的位置，全看你自己。”
“我可以去儿童庇护所？”沈骁不敢相信，“我差点打了春原先生，他会同意吗？”
“这个交给我，我可以说服他，”林正初说，“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儿童庇护所条件远比不上春家，我不在的时候，可能会有守夜人去找你的麻烦。”
“那也比实验样本强。”沈骁说，陈曦都无法抵抗药剂的副作用，更别说他一个无名小卒了，他可不想变成晨曦夫人那样。
“好，那咱们先一起回春家，你把自己的东西收一下，等我和春原先生聊完，你再和我一起去儿童庇护所。”林正初站起身，准备去结账。
“林先生，我的面具可以摘了吗？”沈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