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沈骁在春家住了这么久,其他人无所谓,女主人是一定要见的,但他却至今不知道陈曦长什么模样,这位晨曦夫人从未露面,她整日把自己锁在屋内,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窗帘紧闭,连吃饭都要从门缝里接过去,宛若一个见不得光的幽灵,让沈骁很难将其与传说中那位光芒万丈的女性联系在一起。
除了春来,沈骁从没见过有第二个人进入陈曦的房间,哪怕是春原也不例外,春来对此习以为常,可见这对夫妇分居已久,陈曦闭门不出的状况也持续好一段日子了。
根据家里其他人的描述,陈曦这个人古怪的很,脸上永远一幅冷淡的模样,对人爱答不理的,仿佛周边的一切与她无关,即便是对待亲生女儿春来,陈曦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温情,她对春来不管不问,连女儿生病的时候都未曾关心过一句,全是春原在操心。
陈曦与女儿仅有的交集,是由她亲自指导的毒理学课程,时间是每周三下午,地点在陈曦房间内,沈骁不止一次看到春来被母亲赶出房门,每次下课后,小姑娘都会蒙在被子里哭很久,手上还时不时会出现伤痕,明显是被陈曦打的。
奇怪的是,平日里极度宠爱女儿的春原,竟然对陈曦的做法不置可否,好像压根看不见一样。
沈骁的母亲温和而亲切,这让他无法理解晨曦夫人为何这么做,也看不懂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最让他想不通的是,面对这样的母亲,春来竟然没有一句怨言。
好在春来不是容易受挫的人,她像是有用不完的精气神,无论下课后哭成什么样,总能在一小时以内重振旗鼓,该笑就笑,该闹就闹,还能追着公鸡满院子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毒理学是沈骁唯一不能旁听的课程,这让沈骁感到庆幸,比起听起来就很难的毒理学和古怪的晨曦夫人,自己还是更愿意接受春原先生的教导。
春原平日里很忙,除了吃晚饭基本见不到面,但他每周三下午都会准时在院子里等沈骁,进行所谓的“防身术”训练。
或者说体能训练更合适?
毕竟长短跑鸭子步之类的,没有一个能和“防身”二字沾边。
沈骁心里犯嘀咕,但也不敢多问,心想好歹是基地执政官,总不至于哄骗一个小孩子。
春原制定的训练计划并不轻松,沈骁经常到一半就想放弃,每到这种时候,春原就会用他温和的金色双眸看着沈骁,一言不发,看的沈骁浑身发毛,只能重振击鼓,咬着牙完成训练。
又是一个周三的下午,沈骁照例来到院子,发现春来也在。
这可奇了怪,她怎么没去母亲那里?
从院子里能直接看到陈曦房间的窗户,沈骁抬头望去,发现平日里紧闭的窗帘竟然拉开了?
“十一,来。”春原笑着朝他招手。
在沈骁的印象中,这位执政官总是在笑的,像是带了一张会笑的面具,但今天的笑容不同,是发自内心的。
春来活蹦乱跳的,问:“哥哥你看我的新鞋,好不好看?”
沈骁三步并两步跑到父女俩身边,看到女孩脚上的新鞋却傻了眼——这本是他父亲独创的工艺,整个基地独一份,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推出父亲就不在了。
这双鞋是哪里来的?制鞋的人是谁?如何拿到父亲图纸的?
“问你话呢,”春来原地转了个圈,“好看吗?”
“…好看,很别致。”沈骁把问题都咽回肚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直接质问执政官。
想想也是,守夜人怎么会关心愚人的事情?原来的鞋匠死了,换一家就是,只要穿着舒服,花样好看,谁管你是不是原创,又在这双鞋上花过多少心思。
“十一,我给你也订了一双,让人放在你房间了。”春原明明在和沈骁说话,目光却一直跟着春来,金色的眸子里满是爱意和柔情,“你热热身,准备好了就开始训练。”
沈骁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由一阵心酸,他把所有情绪都藏在特制的面具后面,顺从的答道:“好的春原先生。”
“嗯。”春原脑袋都没动,一直看着春来笑,他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小猫头鹰,你到底是因为新鞋高兴,还是因为下午不用上课高兴?”
春来举手捂住春原的嘴,警觉看向母亲房间的窗户,压着嗓子说:“嘘,你声音太大啦!”
春原挪开女儿的小手,也压着嗓子说:“放心,房间里没人。”
“哈?”春来张着嘴,“妈妈出去了?”
“嗯,有事情需要她处理,所以才破天荒给你放假。”春原说,“不过小猫头鹰别高兴太早,这周欠的,下周都要补上。”
春来脑袋耷拉着,刚才的欢快劲儿全没了。
父女俩的互动被沈骁瞧进眼里,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木桩,他看春原的注意力都在春来身上,没什么工夫监督他训练,便悄悄放缓步伐,想着偷会儿懒。
“十一,太慢了。”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