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霎还是那样有气无力地躺着,见月镜潮许久未归,有些担心。
这个呆子不知道又去了哪里,怎么那么久,怕不是遇见了什么事吧?
魔神庙中过于压抑,玉霎不喜欢独自待在这种地方,要坐起来时,听得破烂不堪的木门竟然吱嘎一声,开了。
“你回……”
听到门口响动,她还以为是月镜潮,但抬头望去,发现居然是解通。
这厮鬼鬼祟祟探了半张脸进来,左右看看不见月镜潮,才将眼睛对上她,眯起来笑了笑。
“你终于醒了。”
“是你?”
解通进来,在案台上坐下,手搭在凸起的木架上,看起来很是随意:
“那小子守在你身边,倒是像条衷心的狗,我想找你说话,倒插不进嘴来。”
“你和他单独打过照面了?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玉霎想起醒来时见到月镜潮抿着唇掉眼泪的模样,他平常不会这样的哭,若是被这家伙的言语激怒了倒是没有不可能的。
“哪里有?那小子警惕得很,都不让我有说话的机会。”
玉霎咳了一声,问:“他人呢?”
“不知道,也许抛下你跑了也不知道。”解通说,“大难临头有情意的有多少呢?”
他撑着脸,露出一个恶意的笑看着她:“说起来,他和越楼长得那么像,你该不会是爱上了他,所以想带着他逃跑,找一处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苟活下去吧?”
“什么话?”
玉霎觉着这人实在讨厌,比起以前都要让人恶心,一开口都叫人厌恶得不得了,“你话里话外什么意思?”
打第一次见面,解通的语气都叫人不适。
像是嫉妒的毒蛇,时时刻刻想着咬她一口。
“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被送到魔域来。”
他冷哼一声:“现在死得剩不了什么人,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半魔被送进来当炮灰,当然,你执不执行任务都无所谓,你要苟活下去也不会被发现。”
“……”
“想想你娘对你说的话,想想当日你在船上的誓言,玉藏,你别忘了我们的使命。”
“我当然没忘。”
玉霎皱眉:“我从未忘记我为什么到魔域来,用不着你提醒我,倒是你,你对一个外人格外在意,为的什么?”
“当然是怕你被他迷了心窍,不愿意去送死了。”解通阴阳怪气道:“大家都死了,我怕你一个人苟活,良心不安。”
玉霎望着他,“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半魔,放弃回到人世?”
“为什么不会?你也知道能回到人世的机会渺茫吧?”解通说,“你要逃吗?”
玉霎不知道这些年解通受过多少苦,他的语气饱含憎恨和厌恶,他能冷眼看着同伴们一个一个死去,但绝不允许有家伙苟活下来。
他的怨恨无处宣泄。
他不允许玉霎逃避。
玉霎看着他,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转过脸去,“我若是要逃,早就寻个偏僻之地躲着,不会有人能认出我。”
破庙沉默了下来。
被嫉妒支配了的解通抬手捂脸,低低地笑,像是得到了保证心满意足了:
“如今我们五十二个人里,只剩下你我,萧天纵用命给我换来了情报,只有我知道魔宫里的一些隐秘,要是我死了,不知道还要再死多少人。”
“你凑过来,我把我知道的所有情报告诉你,你此前一直在邺郡?在邺郡待着没有用,你得先去魔京,才有可能接触到去往魔宫的途径。”
解通压低了声音,把他所知道了隐秘、萧天纵留下来的线索,以及事成之后该从哪里脱身一一描述——这些都是那位曾经矮小的同伴用命换来的情报。
玉霎憋在心里的火气渐渐地也泄了,她偏过头去,不说话。
去往魔宫……光是接近邺郡,她都花了好几十年,不知道在魔宫定居,又得花多久,更别说混入魔宫接近那位至高无上的魔尊。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假若某天我死了,那么,师尊座下唯余你一人,人世遥遥无及,你别想了,回不去的。”
解通把话说完,突然也像泄了气一样,用手在脸上一抹,“仙盟还会继续增派半魔刺客,你至少把这些消息传给他们再死。”
“嗯。”
玉霎轻哼一声,算是应答。
把情报传给下一个人再死么?
是了,人世遥遥无及。
来路已远,望不见家乡了。
“你记得就行,我不和你多说……有人来了。”
解通想起来黑暗里少年那双眼睛,感觉格外不舒服,嘟囔一句:“你别带着那个家伙,虽然美貌但无用不是么?多一个累赘。”
他说完这些话,跳下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