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晚安。”一首撕心裂肺的结束曲过后，主播不带半点儿留恋干脆利落地下了播。
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直播已结束”，裴司哭笑不得。
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目光移往单筱北：“搭上话了吗？”
单筱北像只漏了气的皮球瘫上沙发：“还没来得及呢。”
我亲爱的神官大人，虽然您还没来得及和打投对象说上话，可您豪掷千金的壮举已经传遍全网了。
裴司拧开瓶盖，将刚刚买来的苏打水倒入茶几上的烧水壶，再从紫砂罐中用茶匙戳出一勺深绿色的茶叶。
他看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实际却处处透露着茶匙上绿茶的味道：“看来今晚到此为止了，明天赶早，只是可惜了我的钻石。”
单筱北背过脸去，刚刚只顾着试图讨好主播，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使用了裴司账户中的钻石，实在有违神官的身份。
水壶中的水迅速沸腾，填补了客厅中短暂的沉默。
裴司娴熟地将水倒入晶莹剔透的白瓷茶碗，一阵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四溢开来。
这种味道很熟悉，有自己师父木知眠的味道。
木知眠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让单筱北安心不已，但也有犯了错怕被责罚的忐忑。
而此刻她正是这样的心境，“那，那个，擅自使用你的钻石，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已经签入你们公司了吗，等赚了钱，再还你。”
泛黄的茶汁过滤入公道杯，再被分入小小的茶盏。
裴司将茶盏推向单筱北，语气轻缓：“不用还。”
算你小子识相，单筱北如释重负，转过脸来欣然接受了这杯刚刚冲泡好的淡茶。
裴司其实并不心疼被单筱北挥霍的钻石，也不关心已经置顶的热搜词条，他只希望能换一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筱北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寻找下凡神官的下落？”
从单筱北的酒话开始，裴司便一直很在意。
寻到其他神官的下落似乎和单筱北能否返回仙都密切相关，和单筱北有关的一切，裴司都急切地想要知道。
裴司垂头丧，无比诚恳：“钻石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只有了解了各中原委，才能肩负起代理人的职责不是吗？”
单筱北差点噎住，她陷入了沉思，既然这个裴司稀里糊涂地成为了自己的神官代理，现在又拜入木知眠门下，也算得上半个仙都的人。
正如她所言，知晓了实际情况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单筱北放下空茶盏，缓缓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找寻神官们下落的原因，但你要保证不能对其他任何凡人提起。”
裴司断不会做出不利于单筱北的事情来，“当然。”
“嘴上说了不算。”
“那要怎样才算？”
“立一个誓言。”
“要怎么做？”
单筱北单手示范了一个决吩咐裴司照做，拟决完成，她握住裴司另一只手。
两人的掌心之间如雨后的湿润土壤，生长出一截如草木新芽般的灵丝，灵丝攀爬交织，合二为一后消失不见。
“现在你已经和我建立盟约，若有违背，我二人掌心的灵线便会再度出现，无论我们身处何地，被何种术法保护或阻隔，你都会被灵线拉往我的身边，接受惩罚。”
单筱北加上一句略显得意的解释，“这是我自创的法术，叫做伸缩自如的誓言。现在，说出你的誓言吧。”
裴司呆呆地望着着掌心消逝的灵线，仿佛这不是束缚而是羁绊，然后郑重开口道：“若我裴司这一生有半点伤害筱北的心思、有半分对师门不敬的行为，我愿意接受来自筱北的所有处罚。”
这孩子是不是也太实诚了点儿？
单筱北只是希望裴司对听到的关于仙都的八卦守口如瓶而已，不曾想这个呆傻的代理人竟然如此当真，心中不免伸出一丝愧疚来。
“嗯。”她故作镇定，“那我们击掌为誓。”
起誓完成，裴司又恢复了轻松的语气：“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单筱北揉了揉掌心，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将这场仙都成立以来遭遇的最大危机和盘托出。
“原来，仙都的神官们也会存在职场焦虑。”听完后，裴司不禁感慨。
古往今来，仙都的神官们总是凡人的精神依托，无论大小心愿都可以托付神明。
却无人知晓，神官的灵力和法力来源何处，他们是否也有困扰。
“虽然今天的直播结束了，但我们可以看看往期直播回放。”裴司建议，他敲击回放按钮，一边听着忧伤的旋律，一边查看粉丝们的讨论。
苦情情歌主播的ID叫“一念悲苦”，粉丝们私下叫她念念。
“念念唱得真好听。”
“听着念念的歌声，好想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