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1 / 3)

风雨欲来,院中静悄悄地立着七八个人,没人敢说话。

许纵护着那名女子走至院中,他瞥过僵住的柳媚珠,二十多天不见,回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胡氏已怀有我的骨肉,我欲纳她为偏房。”

胡金棠将帷帽垂落的薄纱往两边一拨,露出一张堪称国色天姿的脸。她站在许纵身旁,怯怯低头,朝柳媚珠行了一个福礼:“娘子万福,妾向姐姐问安。”

胡金棠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双髻圆脸丫鬟盯着她怒目而视,快言快语道:“呸!从外头贴上来的阿猫阿狗也配和娘子称姐呼妹?莫要损了我们娘子的福气!”

松萝真是恨不得生吃了眼前这对狗男女!

她们娘子为了那封回信高兴成什么样子,短短五个字百看不厌,每日都要看上十几回,翻得纸页都卷边发毛了。

为了等三郎君,直到这时候还饿着肚子,可等来了什么?等来了心心念念的三郎君带着大着肚子的外室子上门要名份来了!

亏得三郎君端直清正的盛名响彻长安,怎么独独对娘子舍得如此狠心!

“住口!妄议主上,口无遮拦。”许纵出声叱责,他话音不大,并没有多少火气,可只是眼风扫过去,就吓得松萝砰得一声跪下了。

他转而看向妻子:“柳氏,你平时就是这么管教……”

木荷惊呼:“夫人!”

柳媚珠突然往后栽去,许纵脸色一变,下意识长腿往前跨了几步,伸长手臂去抱她,却没有就站在她身侧的木荷动作快。

见木荷一把掺住柳媚珠,许纵继而放下手,克制地将两手背握在身后,他隐蔽地去探自己右手脉搏,竟然同连夜快马加鞭奔袭时不相上下。

他脸上却很快恢复了无波无澜,启唇道:“你既然身子不适,纳妾之事便明日再议。我不追究你底下的丫鬟今日的出言不逊,好了,扶你们夫人回屋歇息。”

“……等等。”

柳媚珠吐出一口浊气,她站稳后说道:“松萝说得哪儿不对?许纵,你真要纳妾?”

许纵眸光略带寒意,这是已经不满她提名道姓唤他的意思,他压着性子与她说:“君子持家立身,嗣为本矣。我将至而立,膝下却未有一儿半女。纳妾并非娱情,而是为传延宗族、孝亲敬老而谋。媚珠,不要多想。”

他朝小厮双禄打了个手势,双禄会意,立刻带着胡金棠以及侍从们出了院子。碍于主君威严,松萝木荷也不得不离开,一步三回头,分外担心柳媚珠。

院里只剩两个人。柳媚珠红了眼睛:“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许纵,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铁了心真要纳她进门?她肚子里怀的真是你的孩子?”

许纵沉下脸:“不舒服就去养着,我们改日再议。”

他不否认,就是变相默认了。

因为成婚三年没孩子,所以许纵就带了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回来?

她死也想不到枕边人会干出这种事。脑子和神情一时都是木木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却因巨大的悲怆不由自主落了泪,两串泪珠盈盈垂在她脸上,往常对他满是笑意的粉面朱唇也全失了颜色。

许纵眼睛凝在她脸上好一会儿,眉头皱得死紧,脸上的神情似乎烦厌到了极点。

下一刻,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作了。他大步走到柳媚珠跟前,抬起手——弯腰捧住妻子的脸,生疏地给她擦了擦泪。

妻子比他小六岁,脸盘还没有他一只手掌大。皮肤细腻得好像他稍稍用力就会被擦破,洁净的面腮一擦一个红印子,鼻尖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可怜可爱极了。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凑上来给她拭一拭泪,摸摸她哭得浮起红晕的脸,把人揽进怀里好好怜爱怜爱的。

许纵心烦意乱,指节却小心蜷着,为她拂去泪珠,好像是为了表达自己这番举动多么不情不愿,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哭哭啼啼,故作娇态!”

岂料柳媚珠一下拉住他的手,将脸贴上去,泣泪涟涟道:“夫君,从善,我求求你不要骗我,你不是真的要纳妾对不对?孩子、孩子我们会有的,我们都还年轻,我有在喝药调理身体,药汤好苦,但我现在能一口气灌下去了,我、呜,我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都改,你说这些都是假的好不好,求你了……”

她声音小小的,刻意扯出一个讨好的笑,通红的眼里满是祈求。

许纵心中一酸,险些就要开口。他随即咬住舌尖,骤然清醒过来。

许纵抽回手,不去看她灰败的脸色:“她生下的不过只是庶子,日后继承家业的嫡子定是正房所出。我并非贪恋美色之徒,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柳媚珠闻言,只觉得双腿发软,这回没人扶她,她一下浑身泄力,跌坐在了地上。

任由眼泪在脸上汹涌纵横,她不管不顾道:“为什么?你不能这样,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从来不顾及我!骗子,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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