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和季落泉认识的很早。
也不算太早吧,就是初中同学。
刚上初中那会,季落泉刚过一米六,也不像现在看上去那么瘦那么不健康,至少保证了一百一以上的体重,脸上和身体都圆圆的软软的感觉。
她那是没有戴口罩的习惯,那枚胎记很直接地露在外面。
不过那时候她也是很安静的。
成绩在班级前十左右,因为初中不怎么好的缘故,大约是一中的实验班倒数,普通班尖子的程度。
班主任是体育女老师,对她的评价是承认她确实对学生很好,多次鼓励季落泉不要遮挡胎记,要当众讲话,班会时多次点季落泉说话。
那时季落泉还没完全哑,虽然声音比较小,回答也有些磕巴,但基本是会回答不会直接当哑巴。
因为班主任加上季落泉的成绩,她在班上还是有点存在感的,每次班上人最好奇的就是每周一次的班会课上她的回答问题都是惹人注意的,或许会偶尔发笑,但大多在季落泉回答完成后会给予掌声。
叶暮也是那个时候注意到季落泉的,对这种呆呆的乖乖的人难免会有逗一逗的想法,在一次换座位换到对方身后后,他抬手揪了下季落泉的头发。
挨了圆眼睛的一瞪和她同桌班长的打手。
他这时发现,那双眼睛很好看,平静时似乎笼着一层薄纱,让人很难看透对方的情绪,唯有一些生气的时候才会短暂拨开这层薄纱。
很可爱。
他开始了逗兔子,尽管兔子大多时候只瞪他一眼演出一副恼怒的模样,那层纱一直罩着,仿佛永远也撕不开。
他只能在每次少女回答问题完的掌声后看到少女紧握的手窥到一丝真实。
她不喜欢当众说话,再怎么被鼓励都不会喜欢,众人的注视带给她的只有难受。
她好像比外表更内向些。
叶暮想到。
两人熟悉起来的契机要到做了一年同学之后了,那是全校组织的前三十名的夏令营,住着帐篷在野外。
他在夜晚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她,坐在树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他动作停住了,映着光,眼神却是空洞的,呆滞且干涩。
他却感觉到,那层纱被揭开了。
真实的季落泉远比她表现出的更内向,更空洞,更易碎。
她像个被摔碎的花瓶内里用胶粘好,外表看上去只是些许碎纹,可内里可以用破烂不堪来形容。
这真的是个十三四岁人的眼神吗?
她经历过什么呢?
叶暮与季落泉目光对上了,那空洞的眼神依旧不变,整个人几乎融在了黑暗中,让季落泉好像随时会被那黑暗吞噬一般。
他走上前,坐在她旁边,扬起笑:“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季落泉眨眨眼,那层纱又回来了:“你不也没睡。”
“我下午大巴上睡得时间太长了,你好像没睡吧。”
季落泉本就抱着膝坐着,此时更缩了缩,将头埋在臂弯间挡住半张脸,声音闷闷的:“睡不着。”
“失眠啊?”
“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又挨了瞪。
季落泉的生气和别的女生被逗的恼怒很像,但更空洞,更像毫不在意的情况下刻意演出来的一样,很假。
她或许并不在意,只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合群罢了。
叶暮坐在了她旁边,抬手去揉她头发,这次不止挨了瞪还挨了打,也不在意,只靠得更近了:“泉·多啦女士,你现在口袋还有吃的吗?”
这是他给季落泉起的外号,因为季落泉真的口袋里很多零食,大多是巧克力这种季落泉喜欢的,感觉无穷无尽。
季落泉瞪他,但从口袋里摸出来两块巧克力,递给了他一块。
两人间静了下来,叶暮看着她直直地看着天上,抬头,只能看见一片黑:“在看什么啊?”
“星星。”
“唔……”叶暮抬头,认真看了看,真的看见了几颗小小的银色,“不太好看清楚啊。”
“城市里很难看清,郊区乡下会好很多,起码能看得出来是星星。”
叶暮从小就生活在城市,这么个小县城别的不说工厂还是很多,他也不会刻意去记,在他的记忆里除了电视图片之类星星真的很少见。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天空,他也是一怔:“都是一个地方差很多吗?”
“如果一条路上半截有路灯半截没有都会差很多。”季落泉答道。
“哦。”叶暮应了一声,季落泉依旧静静地看着天上。
很无聊,但莫名觉得不应该去打扰她。
好一会,季落泉低下头,收回了视线,试着站起,或许是因为坐得太久腿脚僵硬,起身后踉跄了一下,叶暮顺手将她扶住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