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织坊的纠纷了结之后,顾兰芷给侯金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养伤。侯金自然知道年底这段时间是钱庄最忙的时候,别的跑街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谁能帮他干活呀!而且他心底里也不愿意别的跑街去接触他的顾客。
因此他嚷着说自己没事,要去拜访顾客,要不是顾兰芷态度强硬,他可能真就拖着红肿的臀部去找顾客了。
顾兰芷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小心思,便由自己接过了他的一部分顾客。所以年前的这一个月她几乎脚不沾地,拜访完这家,又去拜访那户。
裴虚静在家中等不到顾兰芷来找自己,无聊得紧,就带着侍女去宏盛钱庄找她。一问才知,顾兰芷已经去了杭州总号,要好些日子才回来。
就这么到了正月里,大年初五,裴虚静实在不耐家中亲戚喧闹,就想和王平去郊外住几日,裴家在郊外有座园子,名为裕园。
她一直没有顾兰芷的消息,估摸着她也该回来了,便派人去宏盛钱庄看看,要是顾兰芷回来了,便想邀她明日一起去。
仆人回来禀报,顾兰芷在钱庄,答应明日一起去裕园。
这下裴虚静的日子又有了盼头,许是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她过得太过寂寞,一朝知道了外面的大千世界如此有趣,便总想着去外面转转,不愿待在家中。
第二日刚过晌午,裴虚静就坐着马车来接顾兰芷,然后一起去郊外。
顾兰芷上了第一辆马车,青蚨去了后面那辆坐着侍女嬷嬷的马车。
车门一打开,她看到车内不止是裴虚静和王平两人,方沅竟然也在,不由得愣了一下。
方沅神色清冷地看着她。
“快进来,外面冷。”裴虚静招呼道。
顾兰芷忙笑道:“新春吉祥!”说着进了马车,挨着裴虚静坐下,王平和方沅坐在她俩对面。
“恭喜发财!”王平笑着应道。
“总算是见到你这个大忙人!”裴虚静揶揄道。
“年前那段时间,钱庄里缺人手,可不得我顶上去吗?”
“就算人手再不够,也不能让你这个大掌柜去干活呀!”王平笑道。
“就是的。”裴虚静在一旁附和道。
顾兰芷无奈道:“还不是侯……”突然想到侯金就是被眼前这位方县令打伤的,便急忙改了口,“跑街病了,别的跑街各有各的事,只好由我接手他的事情。”
方沅却听出了她的意思,想来这个“生病”的跑街就是那个侯金吧。
“年前去找你,伙计说你去杭州了?”裴虚静问道。
“对,钱庄惯例,年底所有分号掌柜都要回总号,向东家汇报这一年的收益进项。我是除夕那日才回来的,伙计跟我说了你来过。我正想着过了初五再去看你,没想到你就来消息了。”
“这可不就是心有灵犀嘛。”
王平装作生气道:“你俩心有灵犀了,我怎么办啊?”
裴虚静闻言斜觑他一眼,“没正型儿。”
顾兰芷看着这两人打情骂俏,觉得甚有意思,也跟着笑起来。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向东家汇报也用不了这么多天呀。”裴虚静不再理会王平,又与顾兰芷说起话来。
“向东家汇报完,又去拜访了过去的几位老主顾。”
“你在杭州也有顾客?”
顾兰芷笑道:“我最早就是在杭州总号里当学徒,后来又当了跑街,三年前才来这里当了分号掌柜。杭州那边有我不少老主顾呢。”
裴虚静知道她是钱庄掌柜,便天真地以为她天生就是钱庄掌柜,完全没想过之前还有如此经历,好奇道:“你今年到底几岁?怎么又是当学徒,又是当跑街的。”
顾兰芷闻言愣怔了一下,还没有人这么直接问自己的年纪。
王平在一旁笑道:“顾娘子别见怪,我家夫人不甚精通人情世故。”说完又对裴虚静笑道:“怎的当着我与子彧的面就问人家年纪?”
裴虚静一脸懵懂,年纪有什么问不得的?
顾兰芷笑道:“这没什么不能问的,我就喜欢大娘子这样直爽的性子。”说完侧身看着裴虚静道:“我今年二十又一。”
这下王平都好奇了,“二十又一?就已经从学徒做到了掌柜?”
别说王平,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沅,闻听此言也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比自己还小一岁。可能是顾兰芷平素言行举止豪爽,显少有一般闺中女子那种扭捏之态,再加上衣着打扮都较华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
顾兰芷莞尔一笑,说道:“我十五岁就进钱庄当学徒了,或许于钱庄一途有点天分,一年后就当了跑街。”
“你为何要进钱庄当学徒?父母送你去的?”裴虚静好奇道。
顾兰芷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家母去世的早,十五岁时家父也走了,东家与家父有点交情,就收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