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为奶奶说的顾老板,是专做高档绣品生意的。
他有一个广泛的出口商客户圈,收各种手工绣品,苏绣,平绣,湘绣,蜀绣,各种数得上名的绣技流派。
只要手艺好,他给的价格相当可观。
联西村的绒绣是涌江市一绝,但自从上一代绒绣代表性人物去世后,已经连续很多年没有顾老板看得上的绣品出现了。
当桑宁踩着夕阳回到桑原远办公室时,发现办公室有了明显的变化,右侧的白墙上贴了一张手绘的大表。
对于能画建筑施工图的何莉姿来说,区区一张横平竖直的统计表不在话下。
只见表上,三个业务员这一整年的工作量都清清楚楚地登记在了上面,同一个时间段,完成了什么一目了然。
大毛小毛和大为各自都有些臊眉耷眼。
可以很清楚看到,二季度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啥也没干,就围绕着怎么照抄王大柱那个集资项目整活。
结果大家都很清楚,项目坏了,所有人差点跟王大柱一个下场。
桑宁看着表,发出了赞叹:“干得漂亮。”
“还没完,阿莉正在做绩效统计,回头再贴一张任务表。”桑原远补充道。
“那更好了。”桑宁笑眯眯鼓励老爸,“好好干啊老爸。”
摇米机为她的饭票大业好好干吧!
接着她把手里的绣品往何莉姿面前一展,说:“我还挺喜欢绒绣的,等我那个房子盖好,就好好找时间绣几幅,挂在墙上当装饰品不错。”
何莉姿本来笑着说:“你也可以拿压岁钱出来让大为叔叔家的奶奶给你绣啊,她可是……”这时,整张绒绣的画面都展开了,精致的配色和细腻的色彩渐变,让何莉姿呼吸一凝。
她刚嫁到联西村时,前一代手艺传承人还在世,作为村子的保留手工艺,新嫁娘可以参观学习。
至今依然记得当年那个老人手下波光粼粼的绒绣绣品,但这么多年过去,唯有眼前这幅残荷傲秋可以让她想起当年初见时的惊艳。
“这人家也没可以比的了。”何莉姿立刻改口,“宁宁,这真是你绣的?”
桑宁毫不在意地把东西一卷,往自己的背包里又一塞:“改天何阿姨你把裱画的店介绍给我,我也去裱一裱。”
她想起正事,“对了阿莉婶婶,那个涌江三建说我的自建房和办公楼他们一起干,回头你出个办公楼的设计稿呗,省得他们狮子大开口还要收设计费。”
何莉姿抬头看着她,呆呆地说:“我?我能行么?”
“能行,怎么不行?你放心大胆做!”她弯了弯眼,重新坐下来打开游戏机。
论怎么不操心,她可是很专业的。
虽然大毛低着头,但实则时刻关注着媳妇和桑宁。
上午刚领教完媳妇的官威,这会儿听到连这么重要的厂房设计也要交给她,不禁有些酸:“大哥,你也不说句话,小心让阿莉搞砸了!”
桑原远听闺女三句两句就把活儿安排出去,正觉得欣慰,听大毛这么问顿时不悦:“说什么?我看这个安排好得很!伟人都说过,听媳妇的话跟党走,而且我看阿莉能行。”
何莉姿有了新任务,还是自己很喜欢的工作,整个人像散发着光一样精神奕奕。
她丝毫不以大毛的话为意,坐下来认认真真地把刚才桑原远说的工作分配变成文字,一句一句写在草稿上。
只有小毛朝何莉姿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朝大毛比了个小拇指,欠揍地小声说:“哥,以后你可惨啦,白天黑夜都归我嫂子管,这才是真正的惨无人道呐!”
“去去去!”
何莉姿的绩效考核表做了两天,终于在第二天下班前完成。
她拿着表问桑原远:“桑厂长,你说的话我都把它们列在表格里了,看看这样行么?”
桑原远抻远了仔细看,看完满意地点点头,夸道:“阿莉你还真别说,你要是写公文应该也能练成一支笔,这些表达都很精炼,非常好。”
在一旁画绣花样子的桑宁在心里冷然接嘴:【光夸奖写得好没人听话有什么用?写成工作军令状,每个人签字呀,回头没完成照着比例扣钱,别哭哭啼啼打感情牌。】
她在心里吐槽完,面不改色地拆了根棒棒糖塞嘴里。
办公室陡然一静。
因为筹备电吹风生产即将各自踏上出差之路的三个人,各自脑门冒了冷汗出来。
桑宁一句话道破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内心暗戳戳的小算盘。
搞指标分配不在怕的,就算没完成,到时候哭一哭闹一闹,还能不让他们这些发小好好过年?
那不是桑原远能干出来的事!
三人脸色都是一僵,但桑宁还没结束:【公私不分永远干不好,还不如早点拆伙,想自己单干的就自己单干,想在家躺着的就躺着,谁也别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