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未婚妻死于大理寺口中那无妄之灾并不相信,早早等在了明镜台,准备朝吕危要个说法。
他本就其貌不扬,经此一役后更显沧桑,让人不忍细看。
“杜姑娘的确不是死于那场意外。”吕危一边擦着柜台上的木貔貅,一边说。
林二公子赶忙请她说下去。
吕危掀起眼皮,瞧了一眼,道:“林二公子怕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
“啊?是,是钱不够吗?我我我这还有,姑娘尽管开口。”
吕危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公子你,来找我的时候,和我说了假话。”
林二公子愣在原地,仿佛没觉得自己说的哪句话是假。
“你同我说,你们二人青梅竹马,情意相投。我可没见过,两心相悦的人,一方会想着逃跑。”
“什——什么?”林二公子涨红了脸,显然不承认吕危的话。
“杜柔小姐是和海棠一同从苦坨寺走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连夜出逃,但最近的一桩事,就是和你的婚礼。而你,不仅和我说了假话,还打算一瞒再瞒,如果你真的在乎她爱她,想知道真相,就烦请你接下来,对我如实相告,好吗?”吕危一通话说得又快又利,一点插嘴的缝隙都没给林二公子留下。
在吕危逼问的目光下,林二终于泄了气。他坐在椅子上扭捏了一阵,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句道:“是,阿柔是不爱我。”
“我知道她自小都心悦于大哥,毕竟大哥长得比我好,人也聪明.....原本他们二人都快要成了,不知为何,大哥突然悔了婚,父亲担心阿柔的名声,便才让我替了大哥。”
“不知为何?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不知为何?”吕危看似紧紧相逼,实则颇有耐心地等着林二再挣扎一番。
既然已经豁出去,就不怕他不开口。
果然,林二低着头,回道:“其实是,是大哥强迫了阿柔,怕留下......”说到这,他似乎有些羞愧,“根。”
一个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小姐,寄人篱下,蹴鞠一般被踢来踢去。这些年,杜柔受过的苦,怕不止这些。
听到这,吕危突然问了句:“你真的爱她吗?”
“当然!不然她都......我怎么还会答应这桩婚事。”林二断然道。
吕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林二见她神态莫测,也不再敢多说,只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后话。
吕危从帐台后掏出了一张手帕,语气寡淡地说:
“死的是海棠。二十那天你哥在家吧,本来他是被杜柔约了出去,但他没去。海棠假扮成杜柔被开运河边的暗箭给杀死了。至于为什么,你可以去问问你爹,他比我清楚的多。”
说完这话,她将手帕放在了台面上,示意林二自己来取,又开始忙活着手头的擦拭。
林二脚步犹疑,仿佛料到这手帕并不是好东西,他问了句:“那阿柔现在在哪?”
“我只说死的是海棠,又没说杜柔死了没。况且,她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吕危像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林二,这个“痴心”的人。他明明听到,却又再一次选择了充耳不闻,直到他拿起手帕。
那条素白的丝绸帕子,角落里只绣了一个字——
净。
“这是,阿柔的绣法。”林二几乎没有怀疑,“只是,这字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没有懂,又或者是故意不懂。
吕危像撕开伤疤上的痂一样,根本不管林二的脸色,简洁明了道:“苦坨寺大弟子,弘净。”
你看,她仰慕过人面兽心的林大,也感怀过远离俗世的僧人,唯独没有将真心托付与你。你的爱,是如此一文不值。
林二的腿几乎霎时软下来,两只手臂撑在柜台上,才勉强保持了直立。
他嘴唇哆嗦了一阵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话。过去这么多年的事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浮现,兄长的不屑、父亲的忽视、旁人的鄙夷 ,还有那个记忆中始终温柔的姑娘,此刻也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那些画面堆积在一块,像云朵那样飘着,夹杂着暴雨般的嘲笑与讽刺,把他包围。他奋力挣扎了一下,却越缚越紧。
“你......”林二看向吕危,竟然嘴角还挂着一丝丝笑意,气血上涌,愤怒悬而未决。
“该说的我都说了,林二公子刚才说要加钱,可不能反悔哦。”吕危就那么看着林二瘫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手帕,火上浇油道。
说完这句话,她丢下已经干透的抹布,宛如听完一场并不算精彩的戏,索然无味地离开了。
事实证明,朱客久在一些事上还算是了解她。
那天他问吕危,怕不是去大闹法场了。她当然没有那么疯,只是在人家灵堂前哭爹喊娘了一通,死者的儿女被她的情绪感染得也嚎啕大哭起来,死